她沿着帖子边沿撕开,一个‘豆腐块’从缝隙落下来,展开一看,晚棠眉心蹙起川峰。
阿酒要见江雪汀……
信王府和侯府,势同水火的,再说江雪汀怀有身孕,她能出来吗?
正思忖着,屋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把信揉作一团藏到袖子里。
楚夫人从阿酒那儿回来,身上沾的喜气还未散尽,满面春风地走进来,“唉呀,侯府的动作真够快的,这才几日功夫就收拾出来宅子了。”
“郡主和贵妃也用心,阿酒以后啊有得是福气。”
晚棠不动声色地倒茶,“信王府去了吗?”
“信王妃有孕,再说信王和永安侯府不睦,他们哪会去。”楚夫人白了她一眼,“你在家里待傻了?”
“我就顺口一问。”晚棠捧起茶喝了一大口,“您老真说对了,我在家里快闷死了,一会儿得出去遛一圈儿,你们谁都别拦我!”
说完,她将茶盏重重地掷于桌面,浑不吝地补了句:“谁拦我,我这亲还不成了!”
楚夫人朝天翻个大大的白眼,搁于桌面的拳头攥得紧紧的,造了什么孽,生这么个女儿。
良久,她松开手,无奈道:“行吧行吧,不准和未来姑爷见面,去去就回,可千万别惹祸。”
楚晚棠昂头挺胸地出去,豪气地回道:“我有数。”
气势只维持到院子外,她抚着胸口撑在墙头,吓死她了,真怕母亲看出心虚来。
阿酒一定有非见江雪汀不可的理由,不管怎么样都得替她跑这一趟。
信王府
楚晚棠在门口等了许久,门房实在看不过眼,出来劝道:“二小姐,王妃近来不见客的。”
“你再去通报一声,就说王妃在京都最好的朋友要见她,有要事相商。”
她语气重,每个字都是从唇齿中咬出来的一样,门房被她唬住了,当即转身进府。
等他真把这番话一字不落地转给王妃,方觉不对劲,楚二小姐什么时候成了王妃的密友,还是最好的那种?
江雪汀懒懒地抬眸,“最好的朋友?有要事相商?”
“对,二小姐是这么说的。”
“行,知道了,下去吧。”
门房顿了顿,试探性地问:“那是见还是不见?”
“不见。”
江雪汀扫眼同样在屋外站着的信王,“你和她说,我会亲自去见的。”
门房领命下去。
信王走进来,语气充满担忧,“你要出府?”
“殿下在担心什么?”江雪汀戳戳鼓起的腹部,“装得像,殿下当真了?”
不等他反驳,江雪汀继续说道:“殿下不用担心旁人会发现,一直躲着不见人,反会惹人起疑。”
语毕,她起身理理裙摆,下逐客令:“殿下来得够久了。”
陈牧礼从来没在她嘴皮子下讨到过便宜,只能悻悻然跟着她,送她上马车时,拉住她的手千叮咛万嘱咐:“小心些。”
江雪汀抽回手,语气淡淡地应声:“知道了。”
车轱辘转动起来,直至马车彻底消失在视线中,陈牧礼才转身回府。
信王府的马车稳稳当当停在侯府,她撩开车帘,看小厮和门房纠缠。
‘京都最好的朋友’
江雪汀摇头浅笑,真敢说。
不过,京都看得顺眼的也没几个,她勉强算一个吧。
小厮苦丧着脸跑回来,“王妃,这……”
“你在原地候着。”江雪汀从车上下来,扶着腰步上石阶,“侯府确定要让我在外面等?”
信王妃肚子里可是南朝第一位皇长孙,地位尊贵谁人不知。可就是她要见姑娘,谁敢让她进来啊。
门房进退两难,躬着腰立在原地,止不住地低头致歉:“王妃娘娘,姑娘今儿个劳累了,实在是不见外客。”
江雪汀点点头,“行,我就在此处等,等你家姑娘什么时候不累,能见人了告诉我一声儿。”
她‘贴心’地站到一侧,既不挡人进出,但通身华服还有隆起的小腹,是更惹眼的存在。
门房恨恨地往府内跑,一刻不敢耽搁,先前是通知夫人,夫人摆明儿不见,他还是去松苑问问看吧。
“姑姑,人赖在外边不成事儿啊,要不——”
“不行!单不说信王府与侯府的关系,就是她现在有孕,若在侯府磕了碰了,谁能承担?”
阿酒在屋里听了一耳朵,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她状似无意地走到院中,“嚷嚷什么呢?”
闻声,门房将先前的话复述一遍,“小的实在没法子才来的。”
“把人迎进来,”阿酒想了想,转而对明翠道:“姑姑做事仔细,一道去吧。”
“姑娘,这、”明翠欲言又止,“要不还是奴婢把人打发了吧,迎进来指不定得出什么事儿。”
“她在外面站了许久,不少人都看见了,是她非要进侯府,若真出了事儿,旁人也只会议论她有意嫁祸侯府。”
理是这个理儿,但到底还是不放心。
阿酒继续道:“所以才要姑姑去,哪有把戏能瞒过姑姑的眼睛。”
“再说,她从前与我就还算要好,哪有不迎人进来的道理。旁人见了又得说侯府的不是。”
明翠被她哄得出府迎人,直至把人迎进来,她才回过味,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眼前的人,生怕一个错漏,这位金贵的主儿出点岔子。
江雪汀扶着腰走入松苑,若不是阿酒早先知道有孕的另有其人,还真要被她哄骗过去。
“大老远的,你快进来坐。”
江雪汀十分配合地说道:“想见你一面可真不容易,走了半路,又渴又饿的。”
“姑姑快拿些茶点来,要精致些的。”
趁着明翠拿茶的空档,阿酒神秘兮兮地拉她进屋,“我问你啊,江府里面关的刺客是什么人?”
江雪汀指指肚子,“注意些,露馅了有得是人与你不罢休。”
阿酒哪还顾得上陪她做戏,急道:“你倒是说呀,那些人可是从原州来的?”
“你从哪儿知道的?”江雪汀反问,“信王交上去的证词都没写到这条,你从何处得来的消息?”
“你别管我从哪儿知道的,只管说是或不是!”
见她急得满头大汗,江雪汀慢悠悠地道:“我不知道。”
“但我可以帮你去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