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帮姑娘。”
水牢另一侧传来熟悉的声音。
不等阿酒走近,沙哑的声音再度传来,“是我,青城。”
她愣了一下,快步至近前,在看到铁牢内关着的人后,眉目皱得越发深了。
“你怎么会在此处?”
阿酒看向他的目光满是戒备,水牢内关的不是犯了一般错的人。
青城原先是何等受世子爷信任和器重,世子爷既把他关在这儿,说明他……如尹先生,或者他就是尹先生的同伙。
“就是姑娘想的那样。”
青城一眼看穿她的想法,丝毫不加掩饰的承认倒叫她一时拿不准该如何应付。
“姑娘想救找帮手,我将联络……”
“我杀了你!”尹先生一声大吼打断他的话。
阿酒猛地回头,见尹先生并不是对他们喊的,而是面向出口,旋即明白过来他的用意。
她抓了一把包里装的迷药粉,洒过去。
守卫进来时恰好见着这一幕,有些后怕地问:“姑娘,没事吧?”
“没事,”阿酒拍拍手撇去多余的粉,“你且去外面等,我有几句话与青城侍卫说。”
守卫见木桩上的凶神一动不动,安安心心地退了出去。
至今,府中人也不知道青城侍卫因何会被关在此处,世子爷一不吩咐人审讯,二不让人苛待,想来把他关在这儿是小惩大戒,过些天仍是要回去当差的。
可不能把人得罪了。
脚步声越来越远,阿酒重回青城面前,半蹲下来小声问:“你有什么法子?”
“花想楼,云十三娘。”青城缓缓道出这几个字。
听罢,阿酒没有在此处逗留,她得再寻个机会去花想楼。
在府内走走倒还好,只要她出府,必有侯府的侍卫跟着,要怎么才能甩掉他们呢?
边想边走,不自觉就到了玉落院,见里头亮着灯,她下意识朝内走去。
未等她接近院门,一道黑影从天而降,阿酒当即捂住胸口,后退好几步才勉强稳定心神,“你是谁?”
黑影带着面罩,全身上下只露两只眼睛,此时正直勾勾盯着她,眼中意思很是明确——不让进。
阿酒壮着胆子道:“我原先就这儿,倒从未见过你。”
黑影依旧不说话。
在她试着往前迈步时,他突然抽出匕首走出院子,就在阿酒惊叫之前,他径直走至院外的柏树旁,一阵乱画后,退开。
阿酒伸头一瞧,‘世子爷吩咐,任何人不准入内’。
看来他不会说话,再看他一脸生人勿近的模样,也没可能放她进去。
阿酒瞧院内多望了几眼,而后去往松苑的方向。
明翠候在院外,时不时探头四处望望,在见着她后,眸中划过极快的喜色,“姑娘去了好一会儿。”
“嗯,随意走走反而越走越远。”
她不经意地开口:“不知道常念的伤势如何了?本到了玉落院想进去看看,倒叫人拦了回来。”
明翠应道:“听顾大夫说,人醒了,暂时还动弹不得。”
“可有派人将此消息报给晚棠?”
“报了的。”
想了想,明翠添了一句:“夫人说,待常念伤好些就把人送回楚府。”
阿酒明白夫人的用意,无非是气晚棠那日说的那些话。
她声音瞬间低沉下去,“她与我要好,闹成这样谁都不想的。”
明翠伺候她洗漱,熄灯前,阿酒突然从帘帐后探出脑袋,“明日,我能去楚府吗?”
“姑娘是去见楚二小姐?”明翠停下手中的动作,转过身来看向她,“夫人和世子爷不愿姑娘与楚家再有瓜葛,救下常念送他回楚府就是想全了姑娘与他二人的情意。”
话至这个份上,阿酒懂了,眉目间顿时染上忧愁,连着声音都委委屈屈,“那天,常念的情形太过凶险,换了谁都会如此的。
我病得蹊跷,哪里是她的错?
我在京都原也没几个要好的,姑姑让我去吧。”
她双眼泛红地望着明翠,努努嘴撒娇,“姑姑。”尾音拖得长长的,明翠的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戳了一下,偏那东西溜得极快,一点儿踪迹都寻不到。
“行吧。”
话落,阿酒的眉眼弯成两道新月,脸上挂着甜甜的笑,“谢谢姑姑。”
翌日
明翠吩咐侍卫,“城里不大太平,都仔细着些。”
她站在车帘旁,“姑娘早去早回。”
阿酒撩开车帘,点头应‘好’。
马车行得稳,但速度却也不慢,不多时,阿酒已站在楚府门前。
守门的小厮当即迎她进去,“姑娘快请进,夫人早先吩咐过若是姑娘过府不必通报,直接迎进来就好。”
“有劳。”
领进门后,管家带她去正厅,“二小姐知道了,指不定得多高兴,二小姐念着姑娘呢。”
“我也时常想着她,只不过身子刚好些,城外又出了事,才会拖到现在来看她。”
“那就好,那就好。”
原先还怕姑娘和二小姐生了嫌隙,听她的语气倒是他想多了。
“先生直接带我去晚棠的院子吧。”
管家转念一想,也好,二小姐病恹恹的,见着姑娘心情肯定会好起来,再有姑娘陪着说说话,不定精神头就能恢复如初了。
“姑娘且随我来。”
管家送她至晚棠房门外,细心地屏退所有下人。
阿酒跨过门槛,难得的,屋内很是安静。
来的路上,管家说晚棠从侯府回来,精神便一直不大好,听到未来姑爷将好的消息,二小姐脸上的笑至多维持了半盏茶的功夫。
用饭也不香,觉也睡不好,精神头差得很,偏生又不听劝,府中主子急得一日来瞧七八回都不管用。
她在屏风外,小声唤道:“晚棠?”
内室没有动静。
她扬高音量,“晚棠?是我,阿酒。”
内室静了一瞬,而后飘过来轻到不像话的声音,“阿酒?”
“真的是你!”
阿酒听她出口的话已觉得管家的话说轻了,声音软弱无力,脉相定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思及此,她人已穿过屏风,行至榻前,手指搭在晚棠的腕间。
不过一瞬,她眉目紧皱,质问道:“你怎么把自己糟蹋成这副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