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什么污糟话!不堪入耳!风游再也不忍,朝他挥拳过去,这一拳他用了八成力气,胡忠行在地上翻了四五回堪堪停住,本就肥肿的脸像两个馒头叠加在一起,滑稽可笑。
胡忠行捂着半边脸,血从手指缝间渗出来,未语他先惊着了,“血、血、牙、我的牙……”
“我这位小兄弟手脚快,真是对不住。”
齐三脸上带着坏笑,上挑的桃花眼里闪动着算计与讥讽,“哥哥?”他一脚踩上胡忠行的腿,“凭你,也配?”
他脚下暗暗使劲,胡忠行又是一阵哀嚎:“齐三!你个死断袖,你父亲虽位高权重,但能比得过殿下?还不赶紧放了爷!”
“啊!!”
骨头摩擦的喀喀声。
“救命啊!”
胡忠行鼻涕与眼泪齐飞,求饶道:“齐三公子……饶我一回……吧……我酒吃……吃多了……”
“胡言乱语……还请公子恕罪。”
月妈妈在外面听了好一会儿,掐着时间进去,这么会儿,教训也教训得差不多了。
“唉哟,几位爷,高抬贵手,奴家的庙小可经不起几位爷拆。”
风游端起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走走走,我们与他的恩怨,少来掺和。”
“公子,”月妈妈拉长音调,听得他鸡皮疙瘩掉了一地,“都是来玩儿的,见血多不吉利啊。”
“你这儿见得血少了?”
“奴家说的见血与公子说的可不一样,再说,你们不就好这口嘛!”
风游脸色当即青白交接,最后化为一声怒吼:“滚!”
不多时,胡家的家丁赶来,但见动手的是齐三公子,又不敢上前,只得将门围住。
“月妈妈这是要囚禁朝廷命官?”
齐三挑眉问道。
“你算什么朝廷命官!”胡忠行嚷道。
“我不是,但他是啊。”
语毕,众人打量风游的眼神都与先前不同,而他本人把腰一挺,亮出风家腰牌,“爷是朝廷命官!”
紧接着一阵整齐的脚步声闯入院中,听到盔甲相撞的清脆声,齐三脸上浮起得逞的笑。
景嵘羽和京兆府尹林大人走进来,“带走!”
“等等,”月妈妈最先反应过来,“都是有头脸的公子,闹到官府都不好看。这胡公子已经这样了,要不就算了吧。”
齐三收了脚,一脸正经地说道:“我吃酒吃得好好的,胡公子闯进来就说我抢他东西了!他胡家什么规矩我不管!但我齐国公府的门楣绝不允许人污蔑!”
他作揖道:“一切但凭林大人作主。”
月妈妈立在一旁讪笑,他作为齐家的嫡子,专养男宠,那会儿怎么不见他说这番话。
林大人手一挥,后面的官兵小跑着进来架起地上的人往外拖。
世家公子的纷争,左右与她楼里无关,月妈妈呵笑着送他们离开,刚出小院,前头的管事连跑带滚地到跟前儿,想说什么,但转眼瞧瞧景嵘羽一行人,终是闭上了嘴。
“出什么事儿了!”月妈妈不耐烦地踢他一脚,“有话快说,没得叫各位爷笑话。”
“军、军爷、他们把院儿抄了!”
管事颤颤巍巍地说道。
月妈妈当即膝盖一弯,跪到地上,脸色煞白地问:“各位爷是何意?”
“例行查处。”景嵘羽甩下四个字后越过她离开此处。
行在最后的风游路过她时停住,“还何意?你这儿做什么生意的?天天躺人命里头数钱,不怕鬼来找你!”
林大人将楼里的打手带回牢里,拿里姑娘们的身契放掉,清河巷的销金窟被两张封条压得死死的。
回去路上,风游问齐三:“你们是不是早就串通好了?”不然表兄和京兆府的人怎么到得这么快?
“我以为风小将军早就知道了,原是不知吗?”齐三明知故问道。
景世子让他来就是充当个帮手,其中深义倘若真告诉了他,怕是这出戏还演不下去,用他的话说,直接把胡家的绑了,更为便宜。
但他们要的,是名正言顺地拿人,再撕开六部的口子。
林大人以京兆府牢狱翻修,没有多余的牢房关押胡公子的名义,将人交给城防军。
“你们想干什么?”胡忠行含糊不清地喊道,他原想喊他父亲是当朝尚书,可面前哪个人的地位都比父亲要高。
所以好端端地寻他的麻烦做甚!
胡尚书这厢收到信,赶忙去趟信王府。信王不甚其扰,但户部尚书乃六部之首,只能答应他会派亲信去京兆府要人。
“这次怕是得殿下亲自出面。”
信王蹙了蹙眉,“为何?”
“犬子已经被景世子带去城防营。”
人若是在京兆府,一切皆好办。可人在城防营,就说不过去了。城防营是没有羁押犯人的权利的,府尹把人交给景世子,看来两方早就串通好了。
那他去与不去又有何用?
见他犹豫不决,胡尚书跪下来苦苦哀求,“侯府世子是为着殿下才抓了犬子,下官求殿下亲去一趟城防营救回犬子,日后,下官当牛做马也会报答殿下的恩情。”
“尚书大人说得哪里话。”
信王朝下首使个眼色,管家旋即扶他起来,“本王省得,尚书大人回府等信吧,本王这就去城防营。”
胡尚书再三道谢后离开。
管家再度进来,“殿下真要去城防营?”
“胡家公子行事荒唐,这些年,殿下为他挡了多少事儿?他不加收敛,倒有越演越烈之势。依奴才愚见,不妨叫他吃个教训。”
信王何尝不知呢?可胡尚书都求到门上来,他不依,那往后的朝堂又少了一大助力。
景嵘羽拿胡家之子一为羞辱他,最主要的还不是想让胡尚书倒戈相向。
思及此,信王半讥半讽地笑笑,他们低估了胡尚书与他之间的联系。
等他去到城防营,被营士告知,“统领不在,副统领巡营去了”至于胡公子的动向,三缄其口,一问三不知。
信王气急,自众景嵘羽接管城防营,他的心腹被铲得干干净净,套不到一点儿有用的消息,他只得甩袖离开。
胡尚书这边,他在正厅踱来踱去,只等来一个暂无它法,只能耐心等待。他哪里还坐得住,入夜,一辆普普通通的马车驶入肃王府。
“世子究竟想干什么?”胡尚书质问道。
“胡公子与齐三公子私斗,当中又有风小将军掺和其中,尚书这番问,本世子倒不知该如何答了。”
“你!”胡尚书原想发作,但一想到儿子还在他手里,耐下性子道:“世子莫不是为了城外一事,户部并未倾力支持才迁怒小儿?世子错怪老臣了,户部人手本就不够,再者……”
“尚书大人言重了,本世子刚说了,他们是私斗,与朝事无关。”
瞧他油盐不进,胡尚书拍桌喝道:“那因何只关犬子一人?齐三公子和风小将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