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药,能解腹酸果瘾的果芯,我想那人定是将腹酸果浸泡在果芯做的汁液里,这样既保证果肉不招虫蚁,而且所食之人的果瘾更难戒,像少夫人,她早就尝过果芯的味道,所以身体并没任何反应,初时缓解,不消片刻只会加剧!”
这时屋里传来撕心裂肺的哀嚎,引证了阿酒所言,郑舜苍白着脸问道:“那,怎么办?”
阿酒看向景嵘羽,眸子里异常坚定,“必须找到小苓,她种不出腹酸果,得找到果藤才行!”
“好!”景嵘羽遂吩咐青城出府,务必将韩苓带回来!
阿酒接连掰开几个果子,取出果芯,转身对郑舜说道:“她再清醒捱不住果瘾复发,公子把她打晕吧,记得口里的布条要塞紧!”
郑舜攥紧拳头,面色不忍的进屋,一息后屋里没了声响。阿酒写了几味药给青衣,“找黄大夫,这些一个都不能少。”
“黄连、苦参、龙胆草、木通……”黄大夫一边抓药一边惊奇的说道:“这丫头是同谁有仇?这些药放在一起可要让人苦得吐出胆水来。”
青衣:“不知,她特意交代,这些一样都不能少!”
黄大夫又检查了几遍,确认无误后才包好交给青衣。
阿酒拿到药后,便去一旁熬药,是很苦,熏得人眼都睁不开,阿酒倒像没事人一般,将刚烘干的果核最后加进去,浅尝味道,是了。
她端着药碗进屋,芷儿已经醒了,被塞着布条的她唔唔个不停,似是哀求又像是咒骂,郑舜抱着她,以免她再用头撞床面。
“这药必须灌进去,若是能让她恶心呕吐,便说明这药有效。”
闻言,郑舜抬起头,接过药碗,扯开芷儿口里的布条,“我来!”
芷儿不停后退身子,哀求道:“不要,我不要喝那东西!不要!”
郑舜不为所动,药碗步步逼近,另一只手捏住芷儿的下巴,使她动弹不得,哄劝道:“别怕,会好的,你会好起来的!”
郑夫人刚想上前,便被郑舜喝退,“别碰她!”
这药有多苦,阿酒尝过,她知道。这瘾犯起来有多难受,她虽未亲身经历,却听师父说过,什么都吃,即使肚子撑得跟球一样,还是不停的往嘴里塞东西,没有能吃的,便到地里,树叶枝藤但凡能吃进肚里的一样都不会放过,是以那人要么寻死要么被活活撑死!
犯人哪怕是被斩首也不愿食这种果子,况芷儿吃的还是浸了解药的果子,没食过果芯的人,果芯对其有用可止住果瘾。食过果芯的,对她自是没用的。
一碗药一滴不剩的都被灌进芷儿腹中,阿酒盯着她,心里默念,吐啊,快吐啊!若这药没用,那只能干等果藤,若没有果藤,等待她的只有一死!
虽只一面之缘,阿酒便断定她是个好女子,至少是爱惨了她的丈夫,若不是爱惨了,怎会喝下多年汤药,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子只为了要给丈夫生下子嗣,而她丈夫看她的眼神也是充满柔意,一对有情人不该被拆散!不该!
等了一盏茶,众人脸上从期盼到绝望,尤其郑舜,他抱着芷儿的胳膊,青筋立现,喃喃着:“对不起,对不起。”
有懊悔有不甘……
这时,芷儿胸口剧烈的起伏不平,五官紧紧皱在一起,表情极痛苦,似是极力忍受什么,只一瞬,郑舜的眸子里闪过一抹惊喜,将芷儿侧翻过身,像拍小孩儿一样,轻拍她的后背。
‘呕,哇’
芷儿一声,终是吐了些许……
郑夫人和郑舜离得最近,二人衣摆皆沾了些秽物,丝毫不觉得嫌弃,反倒欣喜若狂,是庆幸的,庆她们来得早,幸她还有生的希望!
一番折腾,芷儿终于能平稳的入睡,郑夫人和寻嬷嬷在屋里看着,其余人皆退了出去。
“芷儿吐了,是不是说明这药对她有用?”郑舜焦急的问道。
阿酒不忍打击他,可他是最有资格得知实情的人,“这药只能稍缓少夫人的果瘾,当务之急必得要寻到腹酸果藤才行。”
“若芷儿食的果子也浸过果藤的汁液怎么办?你还有没有什么别的办法?”
“不可能浸过果藤,腹酸果的果藤有剧毒,一星半点就能致命,少夫人还活着就是最好的证明。”
话音刚落,郑舜伸手正欲扭过阿酒的肩膀,被景嵘羽挡住将阿酒护在身后,只见郑舜眼底猩红一片,吼道:“这么毒你要来何用?就算解了芷儿的果瘾,她也会死是不是!”
“不,我会解果藤的毒。”阿酒从景嵘羽身后走上前,手里紧攥着腰间的竹罐说道。
这时青城从外进来,“世子爷,人带到了。”
身后的侍卫将韩苓押上来,郑舜抽出匕首抵在她的上鄂,“你是在哪儿种出的那东西!说!”
韩苓止不住的冷笑,指着阿酒说道:“让她求我,我就告诉你!”
匕首向前刺进一寸,血珠顿时顺着匕首滑落,韩苓仍挂着冷笑,“小公爷的刀可得拿稳了,我若是死了,世上再无人知晓你要的东西在哪儿!”
阿酒半蹲在韩苓面前,“你不会想死的对吗?陆姨娘拼死才为你挣出一条生路,难道你就这样白白浪费她的性命吗?”
韩苓面上不为所动,哼笑两声道:“我既落在侯府手里,难道还能有命出去?说与不说又有什么分别!”
她在要一个承诺,阿酒知道。可她应不了,芷儿受的罪痛苦至极,小公爷又那般护妻,她不清楚等着小苓的下场是什么……
阿酒犹疑了,“我……”
“哼,那你就省省力气吧!有英国公府少夫人陪我,死有何惧?哈哈哈哈!”
韩苓癫狂的大笑道。
‘噗’
郑舜的匕首猛的扎入韩苓的肩膀,只见她眉头皱了一瞬而后又大笑起来,丝毫没有惧怕之意,“小公爷就这点能耐?”
她语气中满满的讽刺,是一心要求死了,郑舜是武将一激便高扬起手,欲一掌结果了她。
“本世子作保,侯府内不会有任何人动你。”身后扬起景嵘羽清冷的嗓音。
闻言,韩苓怔了一息,而后轻喃了句:“谢谢。”她和京都众多的高门小姐一样,都幻想过有朝一日能嫁与他,只叹二人身份天差地别,她连当面说一句欢喜都不得,再见面时他依旧高高在上,而她……求而不得。
那人拿果子找到她时,她一丝犹豫都没有就应下了,她恨那些个高门,见过或未见过的,对她好与不好的她通通都恨!恨世俗的眼光,恨门第的规矩!英国公府的人死与不死于她何干?她已经深陷在惺臭的泥沼里,不遑多日便要与泥沼混为一体,死到临头她干嘛要当回好人!
韩苓嘴角勾起一抹怪异的弧度,她整个人攸的往前冲,想要抓住面前的阿酒,“你,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