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离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附和道:“殿下所言不错,府中下人不会犯这种错。”
“可小夫人的脉相,她,有些像中毒。”张太医支吾着说话,“下官不擅解毒,还得请元院首来把脉。”
信王顿时瘫坐回椅内,元院首在承乾殿看护皇祖母,哪里能分身为臣子的小妾诊脉。
张太医欲言又止,怎么江将军不着急,殿下却像得了失魂症?
下人送太医离开,他的专长不在此处,留下来也无用。但京都不是有位擅解毒的小神医么?
他能想到,信王他们自然也想到了。
永安侯府
信王府的管家恨不能赖在侯府不离开了,他来了三回,无一例外不是被拒,但殿下不信啊,若不是有江家的人在,殿下就要亲自登门了。
“满京都谁不知道阿酒姑娘是未来的世子妃,贵妃娘娘都派宫人来府操持婚事,江府倒好,竟然要侯府世子妃给一妾室把脉,简直欺人太甚。”
外院的管事斥道:“世子爷没功夫见你,你也休想见着我们姑娘!”
管家弯腰赔笑,“实在是小姨娘不大好,太医也瞧过了治不好,除了小神医,怕是无人能治。而且小神医仁心仁术,连城外百姓都治得,还是烦请通报一声吧。”
“我们姑娘心好,但也不是什么人都瞧得,你这人也奇怪,江家的姨娘有病,干你什么事,拒了还来,不嫌烦么!”
管事大手一挥当即把人赶出去,“再来,可没这么好说话了。”
外头的事一字不落地传到松苑,阿酒先是一惊,而后问道:“忠勇将军的妾室?”
舒禾走后,他又纳了妾?妾室还有了身孕?
“是,信王府的管家是这么说的。”
怎么还是信王府的人来?
景嵘羽让管事退下,“做得不错,就是信王殿下亲自来了,也是一句不见。”
“是,属下明白。”
待人走后,阿酒往他那儿靠,压低声量道:“难道是韩大小姐?”
“多半是她。”
除了她,还有谁能让信王如此不顾礼数呢,这说得好听是殿下关心大舅子家的血脉,其中弯弯绕绕,难免引人想到其他。
管家灰头土脸地返回江府,“他们说什么也不让小神医过府。”
信王握紧的拳头‘喀喀’作响,一字一字道:“再去请。”
“殿下!”管家跪下来,“侯府的人直言,世子妃不会给江府的妾室诊脉。”
“混账!”
信王随手挥掉手边的茶盏,‘砰’的一声,完好的杯盏碎成无数瓣,“本王亲自去!”说着他就要往外走。
管家上前死死拖住他的脚,“殿下!这是天意,自打韩大小姐接近您,殿下就变了!也许这是在天上的宸妃娘娘显灵……”
“滚开!”信王踢开他,“胡说八道!等芸儿没事,本王再治你的罪!”
“你不要以为本王不知道,你给江家女传消息,芸儿中毒少不了你们背后推波助澜……”
管家捂着钝痛的胸口痛哭流涕,“殿下……王妃不计较韩大小姐,又怎么会谋害她……”
“早就劝过你了,不要拦着他。”
江雪汀不疾不徐地走进来,声音冷冽如高山上的寒风,让人不自觉打个寒颤。
“王妃,”管家爬到她脚边,“王妃快劝劝殿下吧。”
江雪汀越过他,“你下去疗伤吧。”
话落,她身后的下人将管家带离此处。
江雪汀眼神扫过地上的碎片,“离州带来的蓝粙花瓣盏。”
信王正在气头上,见她这种时候还在关心茶盏,气不打一处来,“芸儿中毒是不是你所为!”
“我要杀她不过动动手指,真犯不着下毒。”
江雪汀坐下来,“殿下想去侯府,去吧,我已跟守门说过了,不会有人拦你。”
信王冷哼一声走出屋子,发热的头脑被外面的风一吹冷静些许,他的步子越放越缓,直至彻底停下来。
他背对着江雪汀,但不妨碍她透过发颤的背影猜出他的内心,犹疑不定,既想事情成又拉不下脸。
就像一直生于温室的花朵,向往外面的风风雨雨,幻想着有朝一日他逃出去,随随便便历一番风雨就能立于不败之地,受万民朝拜,真是可笑。
现在,他不过就刚跨出屋子,还是站在廊檐下就受不了了,竟还妄想称帝。
江雪汀的眸中闪动着讥讽,“殿下不去了?”
她语调轻,不难听中讽刺之意,信王绷紧的身体僵了一息,他缓缓转过身,“江府,不能去吗?”
“江家放任她至现在,已经人至义尽。她的生死江家从不在意,”江雪汀轻笑一声,“像她这样的人,江家又为什么要在意呢。”
“可她怀的是本王的骨肉!”
“太医都治不了,那孩子……”
江雪汀抿口茶,“殿下想让天下人都知道韩大小姐还活着,尽管去吧。”
“皇长孙一出世,本王会比肃王更得圣心!”信王往回走几步,收起狰狞的表情,柔声说道:“王妃不会不明白皇长孙的重要,对不对?”
“还有江家,江家从离州重回京都,历经数十年,当中折了多少人?如果不能位极人臣,那折损的人力钱力又有何意义?”
“雪汀,本王知道你心中有气,成婚至今,你我还未……本王向你保证,以后不会再宠妾灭妻,本王的正妻永远只有你一人。”
他本就长得儒雅,这会儿好看的眉眼里满是真诚,像极了像妻子道歉的夫君,字字泣血,任谁听了都要心动。
江雪汀往旁边挪了几分,眸中充满厌恶,连带语气也比平常恶劣,“殿下别恶心我,但是看在殿下搜肠刮肚说了这么一番废话的份儿上,我给殿下出个主意。”
“把小院里的下人严刑拷打一番,查清那药到底是怎么进的韩大小姐嘴里,这件事自然就了了。”
信王负气道:“等弄清楚了,芸儿的命也没了!”
“那倒不会,韩大小姐聪慧伶俐,不会笨到自己跳入陷阱等待他人营救的。”
“你什么意思?”信王退开,指着她骂道:“你是说芸儿给自己下毒,你疯了不成!她怀有身孕,稍有不慎便是一尸两命,她再蠢也不会做这种事!”
“主意已出,做与不做全看殿下。”江雪汀没闲心同他扯,旋即起身欲离开,刚迈出一步,她胳臂忽的一紧。
“你费尽心思嫁给本王,却不争宠,也不在意本王不与你圆房。”每说一句,信王指间越收越紧,“其实你巴不得如此吧。”
“江家人知道吗?”信王倾身,鼻尖与她相贴,两只手紧紧握住她,不让她挪动分毫。
含着怒意的热气喷到她脸上,“如果江家人知道你无心子嗣,会不会想方设法让我们……”
“你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