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大哥二哥三哥接连祭天,江遇在听到江夫人叫他的名字时,立刻便是一个激灵,上前一步跟着扑通跪到了江池身边,并顺手把自己一直抱着的宝剑上交,还认认真真把自己近来的行踪报备。
“好叫母亲知道,儿子每日书院下学后便跟了师傅学武艺,师傅说我骨骼清奇,根骨绝佳,乃是练武的奇材,假以时日必定大有成就!”
江夫人一口气没提上来,她忙捂心口,努力控制情绪:“所以你是想弃文从武?”
江遇坚定地摇头:“不,儿子是想文武双修!”
江夫人总算缓过了这口气,她以看傻子般爱怜地眼神望着他,接过剑来瞅了瞅,最后将目光落在了江初身上,看得出来,这剑是江初给江遇的,显然江遇在外学武艺的事情,江初是知道的。
“她那师傅的话,你也信?”
江初依旧跪得直挺挺:“四弟已将他遇到女师傅的事情告诉了我,我认为四弟学一些防身之术是好事,便也没有反对。”
江遇听着大哥的话,忙重重点头,眼神万分无辜。
江夫人沉默了,她望着一排整整齐齐跪着的四个儿子,良久,终是长叹了一声:“家门不幸啊!”这一叹又不禁悲从中来,想想更是凄惶,“想我未嫁时,也曾是被人称颂的高雅闺秀,却不想……”如今竟沦落到如泼妇一般,究竟是谁的错?
她话音刚才,院子里便传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谁说不是呢,当年我一眼便相中了你,就是觉得这王家姑娘真是气度高华,无论如何也得让我儿高攀一把……”
听到这声音,江夫人忙起身:“母亲来了。”
江老夫人在丫鬟的搀扶下走了过来,眼光扫过一排跪着的四个孙子,端坐在了上首,笑眯眯地安抚着儿媳:“他们不听话,打便是了,何必气坏了你自己。”
江夫人闻言怒火又起:“母亲您是不知道,为了大郎的亲事,我是日夜着急上火,好不容易为他相看了秦家的长女,做了万般周全的安排,可他倒好……”她一指江初,愤愤告状,“他三言两语便把这门亲事给搅黄了,气得秦姑娘放言说宁愿去做女冠,也不愿嫁给他!如今,连宫里都被惊动了……母亲,咱们江家可真成了瑀州城里的笑柄了!”
“这事儿我知道了,的确都是大郎的错。让我来问他,”江老夫人安抚了儿媳妇,转向江初,问,“若是连秦家姑娘那样的人品相貌你都看不上,那你究竟想娶什么样的姑娘?你说出来听听,若是有,我们上天入地也给你寻了来。”
“与姑娘无关,孙儿此生,不欲娶妻。”江初一字一句,说得斩钉截铁。
他说得凛然,可江老夫人却只是平平淡淡“哦”了一声:“那不行,这件事没得商量,你不想娶媳妇,我却想抱重孙子……”话音未落,就见江临一脸涎笑要说话,她眼神一瞟,“你大哥不娶妻你就别想,纳妾也不成!”
江临作为一条又一次被殃及的池鱼,摸摸鼻子,不说话了。
江老夫人饮了口茶水,接着问:“大郎,你与那桑媒婆,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江初皱眉:“我与她清清白白,无事发生。”说着,他又不满,忍不住添了一句,“我不肯娶妻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怎么每每都要往她身上扯?我娶不娶妻,与她桑如柟有何干系!”
江老夫人抬头与江夫人对视了一眼,看清了彼此眼中的意思:他这是……急了?
“无事发生最好,她是商户女,又做着媒婆的营生,正经人家是不会接受她的。既是如此,”她吩咐江夫人,“就给大郎换个媒婆吧,重新说媒,重新相看。”
江初无奈:“您如此相逼,就不怕再出一个秦姑娘?”
江老夫人倒是很好说话:“倒也无妨,大不了咱们就不相看了,只要你母亲满意,那咱们就直接娶进门。”
江初皱眉:“祖母!”他抬眼看向江夫人,却见江夫人也皱了皱眉,却向他轻轻摇了摇头。
江老夫人摆了摆手,一锤定音:“行了,别在跟前讨嫌了,你们四个就去祠堂里跪着去吧。”
江初还想说什么,被机灵的江临暗中拉了一把,四个难兄难弟这才齐齐往祠堂里去了。
江夫人扶起江老夫人,送她回去。
“你既知那桑媒婆和大郎有纠葛,怎么还敢让她接近大郎?”江老夫人笑吟吟地发问。
江夫人道: “此女虽曾与大郎有纠葛,但也的确是用了心为大郎的婚事考量。反观大郎,我看倒是有几分口不对心。”
“如此更不应该让他们往来呀!咱们这般门第,如何能接受那样的女子?”江老夫人说着,忽然意识到什么,大惊失色,“大郎口口声声不肯婚娶,莫非是看上了桑媒婆,打的是谋其上得其中的主意?”
江夫人不敢置信:“不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