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字大街,江府。
江初用了早膳打算去衙门,江夫人却拿了张拜帖拦住了他。
“桑娘子一早递了拜帖来,言称是要赔礼道歉。”
江初看了一眼拜帖,便知道桑如柟又要算计他,他本能地拒绝母亲与桑如柟交往:“母亲不要再与她相见,她这样的人……”可话到嘴边却又咽下,终究说不出难听的话。
江夫人却不懂他的顾虑,只问眼前的疑惑:“见不见是我的事,她的人品如何你老娘我自有判断,你不要管。我只问你,你和她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初沉默片刻,据实以告:“两年前我在外办差,遭遇意外,被她……救下。本是救命之恩,却不想之后起了些龃龉,便不欢而散了。”
江夫人只看他说话遮遮掩掩,遣词更是支支吾吾,便知道这其中还有不为人知的内情,只是她看儿子难以启齿的模样,又收了逼问的心思。只能长叹道:“能让你的救命恩人对你起龃龉,必定又是你这张嘴惹了祸!”
江初无奈,只想躲:“母亲非要见她自去见,只是别再扯上我,我去衙门了。”
江夫人又拉住他:“我还有话要问你,你必须老老实实答我,”江夫人双目锐利地盯着他,慎重地问,“你与桑娘子,可是有感情纠葛?你至今不肯娶妻,难道是为了她?”
江初闻言立刻恼怒起来,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反驳母亲:“母亲所言简直荒谬!我不娶妻自有我的道理,与那等女子何干?!”说罢转身就要走。
谁知,江夫人见他做出这般反应,反而意味深长地笑了。
“你既然这样说,那我就信你与桑娘子并无纠葛。想来,我与她往来也是碍不着你了?”
江初匪夷所思,万分不解:“你为何非要与她往来?”
江夫人理所当然道:“她做媒婆的营生,我膝下四个儿子未婚,你说我为何非要与她往来?”
江初:“她……她一未婚女子,做这般营生,可见不是好相与之人!满瑀州那么多做媒的,官媒、私媒、义媒随便你选,你何必非她不可?!”
他越恼,江夫人反而越兴味。
“你多年习诗书,自然懂得克己复礼,无信不立的道理。大郎,你别忘了,在你查抄‘一线牵’之前,我便已经结识了桑娘子,并且被她的才识和品性所折服,这才决定将你的婚事托付给她。”
江初全然无可奈何了,道:“母亲既觉得她好,那便去找她吧,反正我是不会理会她,”说着又想起来,“奉劝母亲先为二弟说亲,至于我,是注定要让母亲失望了。”说罢,逃也似的大步走了。
江夫人望着他明明是大步离开,却略显狼狈的身影,意味深长地笑了。
她这大儿子向来是个事无不可对人言的坦荡君子,可今日她一说起桑如柟的事情,大郎便仿佛活过来了一般,遮掩不住地七情上面,甚至连话都多了起来,言辞闪烁语焉不详,颇有几分言过饰非的意思,足可见是他自己心虚,且吃足了女人亏的。
身旁老嬷嬷不解地问:“夫人莫不是疑心大郎与那桑娘子有过首尾?”
江夫人皱眉:“不知真相,不可胡乱揣测,免得坏了人娘子的名声。”
嬷嬷道:“可桑娘子的营生毕竟不光彩,又是商户女,岂能与大郎相配?”
“谁说我要撮合他们?”江夫人长叹一声,“我只是想大郎能过得鲜活些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