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前。
桑如柟刚从梅尚书家的府邸出来,等在外面的桑呦呦就将自己新探听到的消息告诉她:“江初亲自带人去了陈府捉拿陈元郎。”
桑如柟:“人安排好了吗?”
桑呦呦一拍胸脯:“我亲自调教的,保管他用最大的动静,下最狠的手,让你受最轻的伤。就不信这出英雄救美,他姓江的不上钩!”
在这个事情上,桑如柟还是十分相信自己这个混不吝的妹妹的,闻言便满意地笑道:“你去行侠仗义吧,今日不用再跟着我了。”
桑呦呦笑嘻嘻地跳下马车,对接手马车的陈伯道:“陈伯,等一下你要演得逼真一些才好呀!”
陈伯呵呵笑道:“二姑娘别忘了,你陈伯我可是在傀儡班子里做过工的,演戏我最拿手了!”
桑呦呦这才放心离开,临走还不忘向陈伯抱怨:“我的傀儡神灯你还没有做完,我要等到什么时候去呀!”
陈伯向来喜欢桑呦呦,十分好脾性地哄她:“快了快了,等晚上回去我再打磨一下就好了!”
桑如柟听着外面一老一少的交谈,难得好心情:“陈伯偏心,只惦记着呦呦,我的呢?”
就听到陈伯嘴上把一碗水端得很平:“都有!都有!”
桑如柟不用出去也猜得到外头陈伯是如何哄桑呦呦的,含笑摆弄着手炉,心里盘算着稍后的计划该如何实施。
然而,等车行到陈府不远处的一处穷巷停下后,她才忽然觉得,事情似乎不对劲。
按照计划,马车走到穷巷附近她便遭人抢劫,陈伯假装受伤,马车再顺势被毁掉,她奔跑出去呼救引来江初。可此时,马车安静地停在穷巷里,原本设想的抢劫却迟迟不来。
她起身想下车查看,可手还没碰到车帘,忽然意识到不对劲,她猛地一掀车帘,这才发现马车外空无一人,赶车的陈伯不见了,穷巷里只剩她一人一马车。
她忍不住叹口气,原本想螳螂捕蝉,却没想到有人黄雀在后。
眼下只剩她这独一个的绣花枕头一包草,一旦遇到危险,怕是要糟。
正想着,突然一阵阴风自身后袭来,她猛地回头,然而还没来得及看清来人,她就已经被人一把掐住了咽喉,这是又大又粗的男人的手,五指似铁爪,力道之大,难以撼动。桑如柟很快就无法呼吸了,她倏然意识到,此人是冲着要她命来的,她必须要想办法自救!
她脑海中一瞬闪过许多桑呦呦教会她的遇险脱身的办法,在窒息间抬手搭上对方的手腕,摸索着用力摁下去,她一摁,对方手上的力道突然松懈,她趁机就想脱身,可对方却又迅速捏住了她手腕,反身欺到她身后,背袭。她忙手肘向后,全力一击,却没想到又被对方闪身躲过,又一次趁势用手臂勒住了她的脖子。
这一次她再无余力反抗,生死挣扎间,她恍惚地想,难道这一回真要丧命于此?多年筹谋计划功亏一篑,溪桥还没有找到,仇人还在暗处逍遥,她桑家的家破人亡又算什么?不甘心!被拐卖的妹妹还没有找到,罪魁祸首还隐于幕后,无数人的希望寄托在她身上,她绝不甘心就此死去!
隐约间,她仿佛听到远处有呵斥声传来。
“大理寺办案,闲杂人等一律退后!”
在这电光石火之间,江初那张不苟言笑的风流面出现在了她的脑海之中,她拼命挣扎着,尖利地声音终于冲破被掐住的咽喉。
“救命……救命……救命——”
随着她发出的声音,身后人下手愈重,对着她的咽喉用力一捏,眼看要下狠手。
就在这生死一线之时,破空声陡然响起,有人持刀自后凌空劈来!
身后凶手为避这一刀,不得已甩开了桑如柟,想用她替自己挡刀,那刀来势凶猛,眼看要一刀劈到桑如柟身上!持刀人大惊失色,为了避开她,强行转势,轰然一刀劈在了墙上。
桑如柟终于躲过这生死一劫,转头看到了来人,一口气将松未松,又提了起来。
因为来人正是江初。
他在陈府门口听到这边传来异想,又隐约听到桑如柟的呼救声,这急赶而来,谁知才奔到巷子口,入眼便看到桑如柟这挣扎于生死一线的瞬间。那一刻,他只恨自己肋下生不出双翼,生怕晚一步,桑如柟就要命丧黄泉。
此时江初满腹勃发的怒气,有些佻薄的眉眼也显出了十分的凌厉,他先观察了桑如柟的状况,见她无事才放下心来。再转向凶手时,双目杀气毕露,身法极狠厉地欺身而上,那气势显然是不杀此凶手不会罢休的。凶手不是他的对手,只顾躲避,很快就被他一刀挑中了要害。
桑如柟见此,内心隐隐有些有些着急,恰在这时,她无意间看到了隐在巷子口的一个身量极高的少年,那少年见她望过来,向她点了点头,她心下瞬间安定了下来,低头在地上寻找。
很快,她看到了不远处有一块石头,忙不动声色地小心挪过去,搭脚踩在了石头的边缘,随后咬了咬牙,脚下用力一拧,她发出了一声痛呼。
看眼就要将凶手拿下的江初听到她的痛呼声,忙撤身回来,见她扶着墙一脸痛苦的模样,伸手去扶她:“怎么回事?”
桑如柟双手紧紧抓住他的胳膊,忍着痛:“方才躲命时,不慎扭了脚。”
江初抬头望着凶手的方向,却见那凶手已经不见了踪影。
桑如柟佯作不经意抬头,看到巷子口的少年也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