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排练室里出来,杜晟鞍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心里头思索着阿乌会去什么地方,而后便迈步出了戏剧社,在剧社后头的河涌边见到了阿乌。
此时陪在他身边除了朱权和董瀚以外,还有最近因为家事请了一段时间假的琴师庄师傅。
庄师傅见杜晟鞍过来,轻推了推有些失神的阿乌,开口道:“瞧,又来了一个关心你的。”
杜晟鞍笑着走近道:“我可不是来关心他的,本就没什么事儿,他阿乌可是有能耐的人,哪里需要咱们耗费这心思?”
“你说的倒是在理!”庄师傅听他这么一说,连连点头道。
的确,杜晟鞍看似云淡风轻的态度事实上却是帮着阿乌在心里头把这个事情放下,尽管大家都知道,这对于眼下的阿乌而言,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您是来看笑话的吧?”阿乌抬起头看了一眼杜晟鞍,略有些抱怨,心里头觉着要不是杜晟鞍怂恿他来这么一出,他也不至于这么尴尬。
“怎么?怨我?”杜晟鞍笑着坐了下来,问道。
“不敢!”阿乌有些负气地回答了一声。
杜晟鞍看着阿乌这神情,转身对庄师傅笑着道:“到底还是个孩子。”
“可不是!不过你也是,好端端地让他去起这个头干什么?搞得他们俩现在这么尴尬,有些事情顺其自然岂不是更好。”
“要真的能顺其自然还用等到今天吗?”杜晟鞍反问道,“你自己算算,你在这件事情上耗费了多少时日、又耗费了多少心思,别的不说,单我来到浮生戏剧社这些时日就时常见你魂不守舍的发呆,你难道不觉得到了该认真捋一捋、该认真解决一下儿的时候了吗?”
“这……”阿乌一时语塞。
的确,他越来越觉得对于麦蕊这份单方面的情感让他越来越困惑、也越来越无法控制。杜晟鞍说的没错,他时常发呆无非是因为把不准麦蕊的心思、又始终不肯放下自己的心思所致的。
“年轻人,怎么说我也是过来人,知道你心里头那份委屈。可是男人嘛,谁还没经历过些什么?要拿得起也放得下才算是大丈夫。不瞒你说,我‘怂恿’你今天做这场告白原是给你在这纷乱无绪的思绪中抽身而出用的。
无论麦蕊答应或是不答应,都是给你这份情感的一个交代,总好过你这一辈子都这么困扰下去吧。或者哪一日等麦蕊给你送来请帖的时候,你再恍然大悟,那岂不是比现在的伤害还要更大?”
杜晟鞍的话让周围的几个人顿时明白了他的用意。
“你说了这么多,无非就是想让我不要伤心、不要难过,可我现在就是做不到,你让我怎么办?”阿乌急得都快哭了。
“我知道你不好受,但信我一句话,时间会治愈一切。等你好了,这些过往的真实存在过的情感反倒能成为你演绎角色心灵深处的灵丹妙药了。”
“老伙计今天说的话倒还真是句句在理啊!”庄师傅在一旁听着,连连点头,而后看向阿乌道,“你知道为什么当初韩楚明韩社长把这个剧社起名叫‘浮生戏’吗?”
阿乌摇了摇头,回答道:“不知道。”
“你说这话,我倒是起了兴趣,韩楚明当初起这个名字的时候到底是几个意思?”杜晟鞍笑着问道。
只听庄师傅在催促声中不紧不慢道:“韩楚明的意思在于用这戏来演尽浮世百生之酸甜苦辣。要想成为一名真正意义上的优秀演员,没尝遍人生的酸甜苦辣又如何有资本去把戏演得生动逼真、演得真挚感人呢?”
“看不出来,韩楚明还是个有学问的人。”杜晟鞍笑着对庄师傅说道。
听到这儿,阿乌若有所思地站了起来,安静地看着远处潺潺的水流,听着两位德高望重前辈说起这话,突然觉得刚刚焦灼难耐的心突然间变得豁然开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