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老的讲解足足画了一个上午的时间才把阿乌和麦蕊他们身上问题给说明白了。
说来也怪，虽然杜晟鞍是一个脾气不怎么好的老头子，但在讲解这些演出的问题上却出奇地有耐心。
这对于很久没有接触过正规而高质量培训的浮生戏剧社演员而言，确实是一个难得的点拨和提升的好机会。
麦蕊从前在戏校的时候就常常听老师说他们这一代演员对于表演十分醉心和执着，而且每个人都把它当成一个如琢如磨的追求来看待。之前在韩师傅手下的时候就已经有所耳闻目睹，现如今杜老来到浮生戏剧社，这第一堂课便让她对这话更加认同不已。
要说这戏剧社里有谁能和杜老成为同一个时代的人，当然就是庄师傅了。只可惜庄师傅女儿今天结婚，他没在戏剧社里，否则他们肯定能聊出不少以前的事情来。
“好了，今天就先讲这么多，听我老头子唠叨了一个上午，大家估计也累了，谢谢你们耐着性子听我说了这么多。大家先休息休息，以后有的是机会相互切磋。”杜老把自己笔记本合上，对着这些年轻的后生笑着说道。
“杜老辛苦了！今天才第一天来我们这儿就满满地讲了一个上午，该是我们谢谢您才是！”麦蕊笑着回答道。
“客气客气！”杜老笑着从台前走到韩儒伶面前，开口问道：“今天最重要的一件事情算是顺利完成了，接下来得麻烦你给我安排个座位，我想把今天跟大家交流的东西整理整理。”
“杜老客气了！您的位置今天一早就给您准备好了，跟我和麦蕊在一个办公室里头，这样方便咱们随时交流学习。”韩儒伶笑着带着杜老往前走了几步，来到了原本只有自己一个人的办公室里。
杜老笑着迈步进去，抬眼看了看墙上未被动过的两幅字，上面方方正正地写着“莫夸骑鹤下扬州，渴慕潮汕数十秋，得句驰书傲子女，春宵听曲在汕头。”
杜晟鞍顿时愣住了。
“杜老……您这是？”韩儒伶看了看杜晟鞍的神情，不解地在一旁喊道。
杜晟鞍没有回答他，而是转过头看向韩儒伶，喃喃道：“韩……儒伶？”
“我在这儿。”韩儒伶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地回答道。
杜晟鞍轻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真是老糊涂了！我早该知道你是他的儿子……”
听他这么一说，韩儒伶反问道：“杜老认识我父亲？”
“岂止认识，我和韩楚明还在一个盆里吃过东西！他能有你这样一个儿子，在天之灵应该能安心了！”
一句话，两人都现出了郁郁之色。对于杜老和父亲相识这件事情，韩儒伶虽然觉得有些意外，却也认为是在情理之中，毕竟他们也算得上是一个年代的人。
加上当时唱戏的人不算很多，能一直坚持唱一辈子的更是少之又少，杜老的出现为韩儒伶许久以来一直萦绕在心里的疑惑带来了解答的可能。
最终，还是韩儒伶打破了这份抑郁的沉寂：“杜老，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你说。”杜晟鞍点头道。
“自从我父亲走后，除了这浮生戏剧社里的人，我再没找到能告诉我父亲生前那些事情的人，对于浮生戏剧社还有我父亲的决定，我一直都带着一个大大的问号，我有很多事情想问、有很多事情想知道，却可苦于无人可告知。”
“所以……你想让我给你讲讲韩楚明以前的事儿？”杜老早已猜到韩儒伶的请求。
“没错！或许那些过往于你而言不过是些无足轻重甚至不值一提的日常，但这对我却很重要。事实上，我虽然是他的儿子，但我们之间横亘着厚厚的坚冰，直到现在都无法融化……”
韩儒伶开启的这个话题十分沉重，杜晟鞍虽然对于在这里碰上故人儿子这件事情并不意外，但却还是被他表现出来的诚挚的请求和一脸难掩的遗憾所说服。
“说吧，你想知道什么？”杜晟鞍很爽快地应了下来。
韩儒伶喜出望外，深深地看向杜晟鞍，眼神诚恳道：“全部！我想知道您和我父亲之间全部的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