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数日，沈沧海的心情似乎都格外愉悦。当边关开战的消息传来时，他的这种兴奋感达到了顶峰。
一开始李鸿对他这拼了身家也要囤积粮食药草的行为很是不理解，但当他收到边关开战的消息时恍然大悟了。同时也庆幸自己当初听了吩咐，如今粮仓中已然囤满了三个大粮仓。
这还多亏了他辛苦大半个月，除了顺安府，将禹州相邻的几个地方都跑了个遍，这才筹集了这些粮食。
战事的消息一经传出，大乾各地的粮食开始疯狂涨价，搞得各地百姓苦不堪言。甚至有的粮铺已挂出歇业的告示，暂时不售卖粮食的公告。
虽然早有预料，但面对因买不到粮食而面露惶恐的百姓时，程少妘等人心底还是不由一阵心凉。
世间最苦的，莫过于一辈子为活着而忙碌的百姓了。
程少妘一回到禹州，便去了当初的小院里。赵千谋与钱权深于程少妘早一日抵达，此时正在对坐盘着账册。一见程少妘终于来了，二人脸上露出了喜色。
程少妘：“赵叔，钱叔，许久不见！”
赵千谋忙招手，道：“侄女，你终于来了，快来瞧瞧这些账，看看这样安排是否妥当。”
不一会，程少妘尚且来不及休息，便加入他们一起盘账。直至半个时辰后，程少妘才理清他们厚厚一堆账册。
末了惊讶抬头，看向赵千谋与钱权深，举着手中的一本账册问道：“赵叔，钱叔，你们真的愿意将这一批粮食无偿送至边关？”
赵千谋与钱权深对视一眼，只听前者笑道：“你乃晚辈，尚且知晓将士之辛，没理由我们这些吃盐比你吃饭多的人还不懂唇亡齿寒的道理。而且张家也从景王口中套出消息，若粮草足够，这一仗便能彻底将外邦打倒。”
“我们知晓你要扳倒沈沧海，所以所有粮食分成了三份。一份高价卖给沈沧海，一份运往牵线，一份自留供张家粮铺维持百姓生计。而且张家也说好了，会以正常价格收购，不会让我们亏损。”
程少妘起身，朝二人盈盈一福身，道：“赵叔，钱叔大义。”
钱权深抬手虚扶程少妘，笑道：“如今粮价高涨不跌，粮商都在囤积粮食，准备等价格再升一升时再出售，连那沈沧海也不例外。侄女，想必你来禹州就是为了收网，那么我们接下来该如何做？”
程少妘笑道：“明日张家粮铺便会开张，张家粮铺所售粮食价格皆是正常价格。待张家粮铺开张后，沈沧海以及那些囤积粮食想要高价卖出的商家，只怕会有所怀疑。这时，就轮到赵叔跟钱叔出手了。”
“哦？我们该如何做？”
程少妘：“赵叔钱叔三日后暗中派人去联系一些粮商，看看当中是否有愿意出手手中粮食的，若是有，便以张家价格高十文钱的价格收购过来，若是没有也不必劝说。等过上二三日，再去联系一趟，价格上再减少五文，看看他们是否愿意出手。”
钱权深似有不解，问道：“这价格越来越低，他们当真愿意吗？”
程少妘神秘一笑，道：“他们不愿意也无妨，但赵叔钱叔谨记，事不过三，前两次我们主动找他们，之后无需再找，让他们主动找我们。只不过这一次出价格，只比张家价格高三文钱……若是还愿意出售，我们便收，若是不愿意，那就让他们走……”
赵千谋：“那我们不收了吗？”
程少妘：“赵叔，我们收粮食的目的是什么？”
赵千谋：“扳倒沈沧海，支援将士，维持百姓生计？”
程少妘：“不错。沈沧海抵押了七成商铺宅子以及庄子来囤积了大量粮食，我们前有张家粮铺维持粮价，后有朝廷旨意不得哄抬粮价，那么，沈沧海手中的粮食要么低价被我们买回，要么他自己守着粮食。但无论是哪种，他都只能是亏本的……”
若是上京那边给力，说不定沈沧海还能白白捐出部分……
赵千谋与钱权深只是略微思考，便明白其中含义，二人相视一笑，当即表示道：“我们这就去安排人准备联系那些人，只是不知朝廷旨意大概何时会来？”
他们要做的，只能是在朝廷旨意出来前的这段时间，否则会给人留下把柄。
程少妘：“半个月后。所以我们还有半个月的时间。”
赵千谋：“足够了。”
两人收拾着准备离开，钱权深似乎想起了什么，说道：“对了侄女，有件事不知道你听说了没有……”
程少妘：“何事？”
钱权深犹豫了片刻，看了一眼赵千谋，见他点头，这才说道：“程铭善死了，程铭意一家也离开了禹州，无人知晓去了哪里。”
程少妘一怔，问道：“怎么死的？”
赵千谋：“沈沧海为了筹钱，将他算计了一番。之前他便与吴家闹翻，并未发现沈沧海的算计，等他反应过来时，已无力挽回。最后在你爹自缢的地方，自缢了……”
程少妘沉默不语，半晌之后才道：“自作孽，不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