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少妘与张逸商量完回到听雨台时,斗茶大会已经进行了一半。当她走到樊禹安一行人面前,却发现他们的脸色都不是很好,不由低声地问:“怎么了?”
樊禹安小声道:“方才比过各家茶叶,赵家钱家的茶叶只是勉强乙中。钱叔方才当场想发作,被赵叔拦下了。现在已经在比试茶汤,只怕分数依旧不会给太高……”
程少妘目光落在台上茶商以及那几个所谓德高望重的鉴茶师身上,樊禹安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解释道:“赵叔左手边第二个,就是兴阳郡杨厉,杨厉旁边的是开兴郡的段玉明。这两人方才没少奚落赵叔跟钱叔。紧挨段玉明的,想必你也认识,禹州上官连阳。不过……”
说着,樊禹安的话音顿了顿,又道:“不过这上官连阳今年不是以上官家的名字才参加的,而是沈家,他背后的人是沈沧海。”
程少妘冷声道:“沈沧海来禹州不过三年,我程家倒灶,上官家也尽入他囊中,看来他的野心不小。”
樊禹安:“这几日我打听过,沈沧海本是上京沈家家主的私生子,沈家本不承认他,但看他颇有经商天赋,便要他在五年内赚足银子才允他回京认祖归宗……”
程少妘略微一想,便明白了沈沧海所谋,“他所谓的经商天赋,便是掠夺他人财产至自己手中?若上京沈家认可他的做法,那么沈家与他不过是蛇鼠一窝……”说着,扯了扯樊禹安的衣袖,低声道:“师兄,你有办法帮我查查上京沈家的底细吗?”
樊禹安:“夫子曾同我讲过,沈家在上京算是大家族之一,你若真想查,可同夫子说一声,让他托京中好友调查一二。”
程少妘:“这怕是不妥吧?”
樊禹安笑道:“你若不好意思开口,师兄替你去便是。实在过意不去的话,今年的新茶捎上一份送去上京……”
这时,台上的人已宣读分数,前面他们没细听,这会刚好念到赵,钱两家的得分。
“赵家,乙上,钱家,乙中……”
台上的钱权深已是气极,刚才端上的那一碗茶汤成色如何,他再清楚不过,如今却只堪堪只得了乙中,这让他如何信服。
杨厉瞧着钱权深气极的模样,脸上露出嘲讽的笑意,“老钱啊,年年如此,又何必年年来出这个笑话呢……”
钱权深怒急,作势就要上前一步,却被赵千谋拦住,“别冲动!”
钱权深气得脸色铁青,回看赵千谋一眼,问道:“赵兄,我们两家茶叶如何,你我心知肚明。若是往年,我认了。但今年,你认吗?”
赵千谋面色同样阴沉难看,他不是傻子,眼下是什么情况明眼人一眼就能瞧出。
无非是在给上官连阳,也就是沈家让步。
“赵叔,钱叔!”
台下,程少妘绕到二人身后,朝二人叫了声……
大会已进行过半,中场得已休息两刻钟,赵千谋与钱权深一下来便来到程少妘这边。
“侄女,你可有办法?”
眼下若仍由他们继续下去,魁首非沈沧海不可。
程少妘神色凝重,低声问向二人,“赵叔,钱叔,你们可愿合两家之力,以顺安府的名义拿下这场斗茶大会?”
赵千谋与钱权深对视一眼,只见赵千谋沉吟片刻后说道:“我与钱兄已形同兄弟,多年来在茶行上也一直相互扶持,说是两家,其实与一家无异。”
程少妘笑道:“那好,一会便由侄女替二位叔父上场。”
闻言,二人眼前一亮,只听钱权深惊喜问道:“侄女,你愿意上场?”接着面色又一垮,十分怀疑地说道:“他们已沆瀣一气,就算侄女上场只怕也无用……”
程少妘朝外看了一眼,多的是来凑热闹的人,其中不乏爱茶之人。当下同几人说道:“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先让大伙都看见我们顺安府的茶叶到底如何……”
于是,程少妘急忙让知夏跟周安泰他们去备几壶热水,许良则去借了些碗,而赵景升则跟樊禹安搬来一张长桌放在凉亭外。
有人瞧见他们的举动,纷纷围了上前,询问着意欲为何。
“程二姑娘,你们这是做什么?”
程少妘微微一笑,说道:“自然是请大家喝茶!斗茶是各茶商的事,但少不得大家来凑这个热闹,可凑这热闹,怎抵得过亲自参与?这不,我赵叔钱叔体恤各位顶着日晒前来,便想着趁这会得空请大家尝尝我们顺安府今年的新茶,大家放心好了,今日不收钱……”
虽然赵家,钱家得分不算高,但人家免费啊,而且这些凑热闹的人,也确实渴了,此刻有人请他们喝茶,何乐而不为!
随着赵,钱两家的人泡开今年的新茶,茶香渐渐四溢……
不远处,数道目光看向程少妘一行人的方向,其中一道冷冷的声音响起,问道:“他们这是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