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睁睁看着燕如君竟然被高泽一下刺死了,杜茵心惊胆战,手也猛地一扯挣脱了高泽的掌心。
高泽看着燕如君那破损不堪的身影,眸中明灭不定,在感觉到主阵地动作后,回过了身,朝她露出一个温柔浅淡的笑意:“别怕。她疯了,我怕她会伤害你。”
“殿下这么着急杀了她……是为什么?”杜茵面色略有发白。
她当然不是同情燕如君,相反,她看到燕如君死了,心里就忍不住翻腾出快感。
毕竟前世,正是燕如君将她虐杀的!
可燕如君是被高泽毫无犹疑地杀了的,这一点,让杜茵不能不心肝颤动。
燕如君死前,好像还有什么话要说。为什么高泽他……好像很怕她会说出来?
“当然是因为她对不起你。”高泽朝她走来,满目怜惜,“孤一想到,你前世就是被她用一杯毒酒害死的,孤心里就忍不住发痛……”
“毒酒?”杜茵皱眉看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先前杜茵向他坦白前世她惨死之事的时候,并没有告诉他,祝贞是怎么死的。他们明明约定了,燕如君要由杜茵亲手来杀,她要燕如君在他的面前亲口将前世的事一一说出来。
可现在,燕如君被高泽一剑杀了,死时连句多余的话都来不及说,更何论听她说前世的真相?
那高泽,究竟是从哪里得出的结论,说燕如君是用一杯毒酒杀了她的?
这绝不可能是燕如君之前告诉他的。燕如君如果真早把自己最丑恶的一面告诉高泽了,就不会发生刚刚这一幕。
难道是高泽从别处听了什么,所以误会了吗?
杜茵一时间,竟拿不准究竟要不要把事情的真相,告诉高泽。
她隐隐觉得自己,不该说。
而高泽,也从杜茵含着质问意味的眼神中,察觉到了不对劲。
难道祝贞不是被燕如君一杯毒酒毒死的吗?那她究竟,是怎么死的?
高泽后背生寒。
但也只是一瞬,他的眉目就恢复了柔和,看向杜茵的时候眸中一派温柔意:“孤知道你不愿意回忆。如果不是先前孤派人去查燕如君的底细,也不会知道她竟然敢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害你!所以刚才,孤实在忍受不住,了结了她的性命。”
原来,是这样吗?
杜茵点着头,心里却没有完全信服,而是扯唇笑笑,重新将自己的手,放到了高泽的手心中。
高泽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了,且就在两手互碰之时,有意无意擦住了她的食指与中指之间的位置。
杜茵神色不变,身体像刚才那样后怕地轻颤着。
然而就在她跟着高泽一起往卧房走去的时候,杜茵的余光瞥见了那个在暗处似乎已经忍不住了的身影。
她故意视而不见,还离高泽更近了几分,示意耿修别在这里久留了。
耿修读懂了她的意思。
每一次,他都只能隔得远远地,守在他们看不见的暗处,看着杜茵不得不和高泽接触,心里翻腾着的情愫都能将他淹没了。
由于离得太远,耿修听不清他们究竟在谈什么。但看他们的样子与燕如君的突然死亡,耿修隐约猜出来应该和祝贞有关。
燕如君的确该死,但最该死的人,是高泽。
耿修眸色渐深,他捏紧了拳,也害怕自己会突然忍不住现身,将高泽也一剑刺死。
但他不能。他那样做,只会连累了其他人。
可耿修也不想就此离开。现在杜茵就在高泽的身边,他不确定高泽会不会对杜茵做出过分的事。
他不能不守着。
进入卧房之后,杜茵为高泽沐浴更衣。
最后将高泽的头发拧干,将他床榻上的被褥都收整好,杜茵朝他福了福身,就要退出屋去。
高泽却突然叫住她:“等等。”
杜茵的脚步停下,正等着他的吩咐,却听他道:“过来。”
杜茵心中不疑有他,乖乖走上前了两步。
“到孤身边来。”
犹豫了一瞬,杜茵还是过去了。
离高泽四五步的距离后,杜茵再次停下,如何也不愿再向前了。
“你是不是很讨厌孤?”高泽低沉着声音问,眸间分明粘带了些许痛苦。
杜茵忙摇头:“不,奴婢怎会讨厌殿下?在奴婢心里,这世上无人可以取代殿下的位置,有殿下在,奴婢就会永远感到安心。”
听到这些话是从自己嘴里出来的,杜茵甚至忍不住自嘲。
太假了。
可她的声音,还得故意婉转着,如情动般地讨好他的情绪,希望他不要看穿。
他们二人,究竟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呢?
前世,她那样喜欢他,而目今来看,高泽也一直都那么的喜欢她。
可生生死死之后,一切都在冥冥之中发生了变化。
她清晰地知道,她不可能再喜欢他了。在接受他的爱时,她的内心只有痛苦。
是那种不知所以然的痛苦。
但这一点,高泽大概不知道,只是有所察觉吧。
否则,也不会问出这样的话了。
从前,那么那样的信任彼此。可如今,他们之间只有互相试探与猜忌。
“那你为什么不愿意靠近孤呢?”
突然,高泽的声音拔高了许多,几乎震得屋顶上方的瓦片都在颤动。
杜茵故作惊慌地抖了下,却不敢后退,咬着唇道:“没有……”
然而下一刻,她整个人便被一只手臂紧紧箍住了纤细的腰,接着便被高泽狠狠拽到了他的怀里。
感受到他灼热的吐息,杜茵前所未有地感觉到了恐惧,她下意识就拼命地抗拒起来。
“你还要装什么呢?祝贞。”高泽在她耳畔轻轻呢喃着祝贞的名字,似乎像从前一样,在和她悄悄说着话。
他们谁都没有注意到的黑暗之中,已有人攥得掌心发麻了。
耿修听不清他们之间的对话,却清晰地听到了高泽的那声吼,以及他此刻的行径。
他知道,杜茵现在很害怕。可是,他连冲过去保护她的资格,也没有。
耿修突然痛恨起自己现在的身份起来。
以前,他觉得这个身份可以很好地掩饰自己的目的,可现在他觉得,这个身份只给他带来了无止境的制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