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茵和杜老三夫妇又争论了半天,直到阿年传口信回来。陈贵福准许杜茵回去一趟,但第二日之前必须回来。
“你想回去干什么?”何氏铁青了脸问。
杜茵温和露出一笑:“当然是把赏银带回去了。那么多银子,你们两人恐怕难带回去。再者,我给家里带了那么多银子,难道回去吃顿饭都不成吗?”
何氏面色缓和了些。她料想杜茵和从前的傻样也没有什么分别,左右干不出太出格的事儿,心里那点儿不安倒淡了不少。
“行。你好不容易回去一趟,娘一定给你好好做顿饭。”何氏脸上挂起笑,却只让杜茵觉得恶心。
别过脸去,杜茵径直往屋里走,身后传来何氏焦急的声音:“你不会又反悔了吧?”
“我拿钱。”
过了片刻,杜茵挎着个小包袱出来了,看起来沉甸甸的,应该放了不少的银子。周围人看着,一个个眼馋不已。
燕妃娘娘难得的阔绰手笔,都放在了杜茵身上。想来若是日后还有机会,杜茵能飞得更高。
虽然,看她这外貌身形,实在有点儿悬。但一切都说不准。她这次受赏,不就是意料之外的吗?
杜老三夫妇到这种时候,只知道占自家女儿的便宜,却不知讨好,往后说不准就要吃亏。
何氏喜得不行,亲亲热热就要帮女儿拿包袱,却被杜茵一抬手给挡开了。
“这么沉,女儿怎么好意思让娘帮着拿?”
何氏觑着四周人各个面带讥讽,心知这些太子府的下人们都在骂她,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就转而挽住了杜茵的手臂。
“娘不还是心疼自个儿闺女吗?”何氏笑得虚假,“你实在想拿就拿着是了,反正都回同一个家!”
杜茵这次没甩开她的手,却能感觉到,原主这具身体对这突如其来的亲密触碰的抗拒,所以只是笑笑,就快步往门外走。
众人见没什么热闹好瞧了,一个个都忙各自该干的活儿了,只有阿年还立在原处,面露担忧地往外瞧着。
“你难道没有事做吗?”一道女音从身后冷冷地传了过来。
阿年赶紧回头,冷不防看见了莲清的脸,心声疑惑,却不敢问。
莲清掏出了一锭银子,朝她递过去:“把这个还给杜茵。”
“啊?”阿年看着那日杜茵托她转交给莲清的那锭银子,没反应过来。
当时她为了把银子顺利转交给莲清,特地在前院口等了好几日,希望能够碰见出来的莲清。
但前院的二等丫鬟甚少进后院,阿年只得特地拜托了在西角门当差的一位婆子,让她代为转交。可这之后,阿年就没听见里面传回消息了,心里还一直担忧银子会不会是被那婆子私吞了。
现在见银子还在莲清手里,阿年心里松了口气,却又不解她这是何意。
莲清却声音更冷:“我用不着这些。前院事物多,我一直忘了还给她,这次你帮我带给她吧。”
“可这是杜茵的一片心意……”
阿年正想解释,可抬头一看,莲清已经扭头快步离开了。
而就在她目送莲清背影之时,一道迅捷的身影直接越过后院大门,遥遥跟上了那三口人的脚步。
莲花村在城外十里地处,杜老三夫妇为了赶来太子府要钱,难得做了一回牛车进城。
若放平时,他们回去的时候定不舍得再坐一回牛车,但现在杜茵身上扛着钱包袱,万不能出了差错,越早到家越好,所以他们又忍痛叫了辆牛车。
杜老三两眼至始至终就没离开过那包袱。在太子府的时候他虽不敢多说话,但两眼总习惯性往旁边瞟,一副贼眉鼠眼的样子,现在见了大钱,更是不舍得闭眼睛了。
至于何氏,更是目光如火。她怕车夫听见了不得了的东西,到时候缠上他们,但她又实在忍不住想问问里面到底有多少银子,所以只能蹩脚地打探着。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你咋不回来报个信儿呢?”
杜茵笑着看她,直接道:“娘,您越问我越想后悔。您就不怕我把这东西扔大街上,任人抢吗?”
何氏瘪了嘴,终于安静了。
杜茵舒舒服服地靠在牛车的阑干上,死死抱住包袱眯了过去。
杜老三夫妇相觑一眼,面色极为难看。
过了午时后,牛车从在颠颠簸簸的道上停了下来,猛地震醒了杜茵。
低头见怀里的包袱虽有被拉扯的痕迹,但并未被打开过,杜茵起身跳下马车,懒声道:“我饿了,把饭弄来。”
“没钱!”何氏不耐烦了,“你不给钱,我们哪来的银子给你做饭吃?”
杜茵却不管不顾,待杜老三开了破败院子的大门后就径直往院中走去,大喇喇往凳子上一坐,翘起了二郎腿。
当杜茵还是祝贞的时候,其实很难接受像二郎腿如此不雅观的动作。但如今她一身累赘,若不寻几个放松点儿的动作,浑身骨头都难受。
何氏努着嘴骂:“你个没形儿的烂肉!想吃自己去做饭去!”
杜茵撑着头打了个呵欠:“我吃不上饭,就不会交出钱,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何氏被她这句话气得气血翻涌,抽起了猪圈旁用来搅和猪食的长粗棍就想往她身上挥。
杜茵却手疾眼快,一把抱过了刚在院中玩耍的杜狗蛋。
“娘要打我吗?”杜茵抱着颇沉的狗蛋,冷笑着看向何氏。
“你他娘的把狗蛋放了!”何氏威胁地伸着长棍骂。
狗蛋被这阵势吓得一愣,回头一看抱住自己的竟然是个和姐姐一样长了满脸恶疮的“陌生人”,“哇”一声哭出来。
“闭嘴!”杜茵掐着他的后颈皮冷笑道,“你要是再哭,我就把你脖子掐断!”
狗蛋的哭声在瞬间就在喉咙里哽住了,浑身发抖。
何氏手里的棍子抖起来,接着就被身边的杜老三一把夺过。
“做饭去!”
杜老三一吼,何氏也回过神来,剜了杜茵一眼后就愤恨转身进了厨房。
杜老三在外人眼前看着老实巴交的,其实心黑得很,在家就发脾气。
杜茵松了狗蛋的后颈皮,转而扯住他的前衣领,逼得他不得不回过头,然后笑着问:“狗蛋这么快就不认得姐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