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王后。公主。明白人。
佟佳东珠2025-07-02 20:413,423

苏戈尔泰离开长信宫的时候已接近傍晚,怠格勒见他出来,急忙向后挥手,随即便有内侍抬着御辇上前,稳稳的停在了苏戈尔泰身后。

  “陛下,“怠格勒躬身,微一抬头,便看见苏戈尔泰表情凝重,好像若有所思,怠格勒心里快速的翻了个来回,殷勤的开口,”陛下,是回勤政殿,还是?”

  “•••去凤阳宫。”

  眸中有光芒掠过,苏戈尔泰略一沉吟,转身上了身边的御辇,怠格勒面上闪过一丝惊讶,随着苏戈尔泰的转身而高声唤道,“起驾凤阳宫!”

  天色渐暗,夜风缓缓起行,一行人行走在宫内甬道之上,虽人数众多,但极有秩序,一丝声响都不曾发出。怠格勒随侍在侧,时不时的抬头看看轿辇之上的国王,暗夜中,他的脸部轮廓越发的明显,似一张绷紧的弓箭,线条明朗而尖锐,就好像•••一支蓄势待发的箭。

  怠格勒本能的察觉到一丝异常,显然与苏戈尔泰早先吩咐要办的那件事无关,要不,国王也不会在今天这么晚的时候驾临凤阳宫。心头一颤,艾格勒绷紧了脊背,看来,事情要有变化了。

  怠格勒想着,御辇已然到了凤阳宫门口,扶着苏戈尔泰下了辇,苏戈尔泰转身冷冷的看怠格勒一眼,“你们都回去吧,寡人不需要人伺候。”

  “可是,陛下•••”怠格勒一惊,有些踌躇,苏戈尔泰眼中的寒光随即劈面而来,如刀似剑,快且恨,怠格勒大骇,急忙躬身应答了,带着一干内侍羽林卫匆匆离开。

  眼瞧着刚才还热闹的地界刹那间就只有他一人,苏戈尔泰这才转身,不紧不慢的进入了凤阳宫。

  凤阳宫做为王后寝宫,在这图门王宫之内算得上是拔尖,进了宫门,便是一个极开阔的院子,王后喜花,在院子里开辟了一个花圃,风一吹,香飘十里。守门的侍女见是苏戈尔泰来,急忙躬身请安,苏戈尔泰对其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推开门径自走了进去。

  夜色已经黑透,凤阳宫里早早便点起了鸾禧花烛,殿内服侍的人极少,苏戈尔泰进了正殿,穿过合廊进入内殿,又过了几个雕花槅门,晕黄的烛光将人影影影绰绰的打在隔门之上,竟有一股说不上来的温馨。

  苏戈尔泰放慢了脚步,暗红的地毯上发出一阵沙沙声,正伺候王后用膳的月歌听见声音回头,看见是苏戈尔泰,急忙躬身,“国王陛下!”

  灵境一顿,手中的筷子却未停,如今她是有一天过一天的人,什么都比不过吃饭大!苏戈尔泰换上一副闲适温和的表情,就近在灵境身边坐了下来,“你叫什么名字?”

  “回陛下,奴婢名唤月歌,”月歌见苏戈尔泰开口问,惶恐之下只得低了头去回话,灵境从大夏带来的侍女早就被斩杀殆尽,后来换上的一拨宫女也被遣散,目前服侍她的宫女太监,是她被放出冷宫后怠格勒从侍女院重新挑选训练有素的拨来伺候她的。谈不上什么用心,灵境只拣了几个看得过去的人放在内殿,其余的,她一概不管。

  “月歌?”苏戈尔泰愁眉,看向月歌,月歌生的极小,似乎只有13•4的样子,回他问话的时候还有些颤抖,看来是个胆小懦弱的,“既在王后身边服侍,便要用心,伺候好了王后,寡人自有赏。”

  灵境有些惊讶,眼皮微抬,今儿这是吹的什么风,他居然会对着她的一个侍女这样吩咐?不过惊讶也只是短暂,桌上的膳食不多,只有四样,灵境历来讨厌牛羊肉,也不惯图门饮食,索幸当初带来的大夏厨子还在,被一并拨了来专门伺候她,因此桌上的食物虽简单,却极对灵境的胃口。依旧低了头,灵境优雅的用着盘中餐,将苏戈尔泰彻底摒弃在自己的视听范围之内。

  “伺候王后殿下是奴婢的本分,奴婢不敢讨要陛下的赏赐。”

  苏戈尔泰满意的点点头,月歌回话的时候一直低着头,一双眼睛牢牢的盯着地面,仿佛地面有金子一般,不像别的侍女,一有机会碰到国王问话,便会找机会偷眼看他。这样的侍女,算是个会伺候人的。

  “行了,下去吧,没有寡人的吩咐,不许人再到殿里来。”

  月歌退出内殿,灵境也用完了晚膳,将筷子搁下,正对上苏戈尔泰的眼光。灵境只是淡淡看他不说话,苏戈尔泰一笑,看向桌上的食物,“王后现在才用膳?寡人看,膳食有些过于简单了。”

  “陛下今日来,何事?”

  灵境并不欲与他闲聊,他们之间,没有那个情分,也没有那个必要。见她如此直接,苏戈尔泰失声一笑,眼神温柔,“王后多心了,寡人难道就不能来看看你?”

  灵境忍着没有嘲讽的大笑,顿了顿,眼中带上一丝冷意,“既然陛下是专程来看本宫的,那么本宫暂且问陛下句话,耀月如今已寻回,眼看着就要跟庆王回大夏,陛下准备,如何处置我?”

  耀月失踪的时候,苏戈尔泰再度软禁了她,并以保护王后为由派羽林卫包围了凤阳宫,虽然没有像先时那样把她打入冷宫,可她看出来了,苏戈尔泰已经对她动了杀意。派来的羽林卫是他的贴身侍卫,也是当初他初进宫时带进来的,这些人极为忠心,且常年奔于战场武艺超群,只听苏戈尔泰一人调遣,苏戈尔泰若真的是为保护她或者是软禁她,何苦派他们?只要苏戈尔泰一声令下,凤阳宫上下顷刻之间便会不留活口。

  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骄傲任性的灵境公主。她身上所特有的皇家少女的单纯和世故,早已在她踏上图门土地的时候便消失殆尽。她的美丽,她的灵性,在这风雨飘摇的异族皇室里,被迫抹上了一层灰败的颜色。

  她再不会害怕,无论是什么样的命运,她都不会再害怕,与其没有尊严的或者,死,是最好的结果。她是尊贵的大夏公主,她有她的体面,她有她的高傲,即便是赴死,她仍旧是公主。

  苏戈尔泰眸光一闪,低头浅笑,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其实灵境与耀月有些相似之处,只是灵境高傲,耀月卑微,这表面化的东西模糊了人的视线。

  苏耀月和灵境一样高傲。

  “灵境,你来图门也已三年,若让你评价图门这个国家,你,有何看法。”

  苏戈尔泰收起玩笑,温和的问她,灵境压根没料到他会这样问,惊讶之余,看他的眼光也多了几分不耐烦,“陛下有何事尽管说,何苦做这些有的没的。”

  “寡人今日无事,就是来跟王后聊聊,”苏戈尔泰难得的温和,灵境紧抿着的唇不悦的动了动,挑眉直言,“一团污秽,乱七八糟。”

  “愿闻其详。”

  苏戈尔泰并不生气,仍旧柔柔的注视她,灵境被他这样看的有些发毛,赌气一般冷冷的说,“皇室争权夺利,百姓民不聊生,上位者只顾自己的利益,将个好好的国家搅闹的乱行不堪。一个国家,连最起码的秩序都没有,何谈未来?图门人骁勇善战,生性好斗狠,却被某些人以私利利用,成为为自己争权夺利的工具,你们只看得见上层的繁华,却看不见下层的穷困,这就好比昙花一现,图门不会长久。”

  灵境斩钉截铁,一字一字说的极清楚,像是宣判人命运的法官。苏戈尔泰默默,低头沉思良久,才道,“那么,你觉得寡人呢?可会挽救你口中图门悲剧的命运?”

  灵境斜眼看他,轻蔑的冷笑,“本宫刚才说的很清楚,自然包括了你。”

  “为何?”苏戈尔泰依旧不生气,脸上的疑惑看的真切,像个跟人讨教的学生。灵境眉头皱了皱,不耐的别开眼睛,“帝王者,当为天下公,你心中全是私利,为了个人利益而利用这个国家,你跟混辉他们并没有什么区别,你只会加速这个国家的覆灭,而跟你一样有私心的人只会越来越多,别说这个国家,你的帝王之位或许都不能长久,你防的了一人,难道能防的了千百人。”

  “自古以来那些政权夺位相当帝王者,哪一个不是为了自己的私心,有谁是为了天下而夺皇位的?”

  “你说的是没错,的确是没有人为了天下苍生而夺取皇位,以后也不会有!不过你以为私心都是一样的么?名利富贵,有人为名,有人为利,别看区区这一字之差,一步行错,便是万丈深渊。为名者,为了自己能流芳百世成为千古一帝,他必须为天下苍生着想,使的百姓安居乐业各得其所,否则便成就不了这个‘名’字;而为利者,随心所欲顺手拈来,只为满足心中的欲望,他被欲望所累,也被欲望所主宰,欲望是恶魔,只会将你拖入万劫不复之地,这样的帝王,会遗臭万年。”

  “那依你之见,寡人只有一条路可选?”

  “不,”摇摇头,灵境邪邪的笑,说不出的魅惑,“还有第三种,名利。人终究是肉眼凡胎,断不了六根做不得清净物,一心为名没有私心者,被称作圣人,受千年朝拜,可这种帝王,也只有在上古神话中才会有,若真有此人,他一定会被早早累死,反而丢了性命。以名为主,辅之以利,这才是一个正常的人,只有一个正常人,才做的了明君,才能留名千古。”

  苏戈尔泰怔怔的看着灵境,他从前的确是小看了她,没有想到她居然还会有这样的见识。眼中的笑意逐渐扩大,苏戈尔泰想起白日里苏耀月对她说的话。

  “苏戈尔泰,我与你,不论帝王,只论人。你喜欢我,用尽了卑劣的手段得到我,不顾国家生死,不顾百姓兴亡,那么你跟后宫那些争风吃醋心机深沉的小女子有何区别?你坐上这王位,难道就是为了亲眼看着自己因为错误的选择而一败涂地?身为一个男人,还是不要辱没了这个身份为好。你真的知道,你究竟想要的,是什么么?你真的要为了区区一介妇人而导致国灭么,你想要的,只有我么?”

继续阅读:第一百二十四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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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母之元恪皇后传(完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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