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师到前厅来询问客人的意见是常有的事，可眼前这个厨师可不是“询问”的态度，表情和口气里，更像是一种质问——你竟敢对我的菜不满意？
这让宋由很是不爽。
“是。”
见她大大方方地说了个“是”，曹德江更是不开心了，而众食客的目光也都瞟向了这边看热闹，曹德江的脸上就更挂不住了。
“哦？姑娘可懂菜？”
“略知一二。”
“怕是只知家常便饭吧？”
“家常便饭也好，山珍海味也好，不都是做菜么？”
曹德江大笑：“这怎么能一样呢？就好比人，那街上乞讨要饭的乞丐，和我闻记酒楼雅间里的贵客能一样吗？”
“怎么不一样，不都是人？”
曹德江见眼前女子目中无人，更是不悦：“我的招牌菜酱汁牛肉当年可是受到京城闻掌柜的大加赞赏，那些达官贵人、公子小姐尝了也都说一个好字，今日姑娘竟说不满意，我倒是很好奇，哪里让姑娘不满意了？”
他倒想看看，区区一个小丫头，能说出什么高见来！更重要的，是今天他曹德江的面子在这么多人面前可不能丢！
宋由淡淡一笑：“这不满意的地方，可多了去了。”
这第一句话，就让曹德江黑了脸。
“首先，这摆盘嘛，就好比是给你戴一朵头花，哪怕这花再娇美，戴在你头上，那能好看吗？”
袖纱和萝月似乎是想到了眼前这个粗糙的汉子带一朵花的滑稽模样，扑哧笑出声来。
“这第二，牛肉没了肉的味道，干，而且老，酱汁就算再美味，也不该喧宾夺主，抢了牛肉的风头。”
“这话怎么说？！我用得牛肉那是市场上最贵的牛！更是用我的独门密料煮出来的，你不懂就不要在这里瞎说！”
曹德江面带愠色。
“要想把肉做好吃了，光用最贵的牛和独门密料可不够。这牛的喂养方式、宰杀方式，还有肌肉转变成肉的不同处理方式都会影响到肉质。而嫩和多汁更是要讲究烹调时间和温度。如果只是在酱汁上下功夫，那何必在酱汁后面加个牛肉呢？随便改叫个什么酱汁鸡肉酱汁土豆不也行？”
曹德江被她说的一愣一愣，拧眉道：“什么鸡肉转变成肉？我这是牛肉！”
宋由忍不住一笑：“我说的肌肉，不是鸡的肉。”
鸡肉不是鸡的肉是什么肉？曹德江听不明白，又见她笑自己，周围的人都看着他们议论纷纷，脸上挂不住了，口气也更不好了：“你说的头头是道，只怕是会嘴上胡扯吧！有本事咱们俩到厨房较量较量？”
这下，大家的注意力可都不在吃上了。堂堂闻记酒楼的大厨要和一个小姑娘比厨艺？这可真有意思。
“姑娘，晚饭时间快到了，咱们该回去了。”袖纱低声劝道。
萝月也跟着道：“是啊，咱们快回去吧。”
见她们磨磨唧唧，曹德江更是得意：“怎么？怕了吧？要是不敢，你就老老实实地给我道个歉，这事就算过去了。”
“我凭什么道歉？是你来问我意见的，我不过是说了。你便要我道歉，怎么，还不允许别人的口味和你的不一样吗？”
“少废话！你比还是不比！”
“好啊，怎么个比法？”
宋由毫不退怯，说战就战，这可急坏了袖纱和萝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