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的黄毛小混混现在看来更加形容枯槁了,整个脸颊都凹了进去,如同一片落叶般干枯焦黄,眼窝深陷,一双小眼睛却在黑夜中滴溜溜地放射着兴奋的光芒。
此人,难道就是当年来学校找夏红灯的那个“社会人”?自己父亲老家那个传说中的远房亲戚?
林夕还来不及好好回忆,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得她右边耳朵嗡嗡作响。
“贱人!你敢躲我?看我不打死你!”
林夕抬手抵抗,却被他一把锁住双手,反剪在她背后,一个力道往她肩胛骨处一扣,她已被重重地压在墙上,鼻梁骨撞击得生疼。她扯着喉咙嘶吼道:
“姓陈的,你敢对我动手?你睁大眼睛好好看下我是哪个?”
“你还能是哪个?你这个骚货!是不是又出克勾引男人哩?越来越冇名堂*哩!老子今天不给你立立规矩,你都不晓得你伢老子姓么子哩!”
身后的男人单手锁住她双手往上推到头顶,另一只手在她臀部狠狠地拧了一把。
林夕越发觉得不对劲起来了,她的身体本能地挣扎着,拼命反抗着。这个登徒子应该是把自己错认成夏红灯了。
林夕大嚷道:“你放肆!我伢老子是林一鸣!我不是夏红灯!你认错人了!”
压在她身上的那股霸蛮*的力道果然松懈了下来。
“你感么子啊?你怕是哄起我莫哭*嘞?林一鸣屋女崽来我屋奏么事?”
“你屋?这里不是夏红灯屋吗?她让我来这里等她的啊!”
林夕的声音微微一颤,定了定神,问道。
“有区别吗?夏红灯是我女人,她滴就是我滴!”
“黄毛”歪着身子往门上一靠,铁门立刻铮铮作响,
“是她要你来滴?她人嘞?到底搞么子鬼名堂*咯?”
“哦哦,她感她下班就回来了。看样子你们不太方便,那我就不草烦*你们了,我先走哩!”
林夕见势头不对,立马找机会走人。
那个“黄毛”却换了一副嘴脸,笑嘻嘻地赔礼道歉,说:
“对唔住*啊!你穿起她的衣服,我还是以为是夏红灯那个贱人哩!刚才是我冒犯了,不好意思咯!我现在向你道歉,你千万莫要回克跟你伢老子感这事,要得啵?”
林夕忆起当年,关于夏红灯和社会上的黄毛小混混私奔了,才私自旷课直到被学校劝退的传言。现在看来,当年的传言恐怕并非空穴来风。
只不过,在她印象里,夏红灯对眼前这个黄毛小混混嗤之以鼻、避之唯恐不及,现在为何愿意和这样的人在一起,按他的说法,他俩竟然还租房子同居了?
对比以前种种,林夕心底升起一股恨铁不成钢的不痛快来。
“黄毛”见林夕沉默不语,心中暗想,今天算是踢到铁板了,惹了林家的独生女,别看她现在隐忍不发,说不定是要憋个大招,有机会再找自己秋后算账!
清脆的耳光声不断响起,只不过,这回的一连串巴掌却是甩在“黄毛”自己脸上。
他一边扇着自己,一边连连低头认错,咒骂着他自己,道:
“我该死!我是臭流氓!我该死!我是臭流氓……”
林夕只是斜斜地乜了一眼,便头也不回地向外大踏步而去。
“好哩,我走哩!等一哈红灯回来,你帮我跟她感声*,今天的事,多谢她了。”
“黄毛”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开了锁,老旧的铁门“哐当“一声洞开。
刚才的道歉只是为了让她放松警惕的缓兵之计。他就像一头虎视眈眈的狼,瞅准时机便向猎物发出进攻。
他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上前去,趁林夕不备,一把横抱起她,一手还顺势捂住了她的嘴。
就在她一阵惊慌失措的拳打脚踢中,她已被硬塞进房门里。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随之轰然关上,也关掉了她心中逃跑的希望。
“你要奏么子?你莫过来!”
雨伞在刚才的挣扎逃跑中被打落在门外,如今,林夕连个防身的“武器”都没了,她只能赤手空拳地反抗着。
“黄毛”步步紧逼。关上大门后,他已无所顾忌,一双小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色眯眯地笑道:
“林家滴女崽,我还记得,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你还在读初中是吧?
当时我就惦记着你哟,小小年纪就是个美人胚子哩!
这皮肤,这样貌……啧啧啧……比夏红灯那个臭娘们不晓得要好几多倍?”
林夕顿时臊红了脸,被他逼得节节败退。
她感到自己每一个毛孔都在惊恐中战栗,很快却已退无可退,被逼到了墙角。
她颤抖的声音试着求饶,“有话好好感,你想要么子,我都可以让我伢老子满足你,只要你肯放我走。我求你了……”
“哈哈哈哈!我现在么子都不想要!我就想要你!”
他在林夕脸上揉捏了一把,又逗弄起她的下巴,像在欣赏掌中玩物一般,戏谑地说。
说完,他猛地拉开她的外套开衫,将她的领口一把扯至肩膀下,用力地在她洁白无瑕的锁骨上深深地啜饮了一口,仿佛她的锁骨窝里有什么美酒仙酿。
然后,他陶醉地闭上眼睛,狠狠地吸了一口鼻子,微笑道,“你好香啊!”
“你……非礼啊!救命啊!”林夕用力捂住自己胸口,大叫救命。
这人似乎铁了心地想让她“吃亏”,整个人越发兴奋了:
“喊啊!你喊啊!你以前不是挺能耐么?当年,在你们学校门口,是你把夏红灯从我手里带走,还恶巴巴*地喊着要报警!”
他像一个猎人,正在得意洋洋地看着落入陷阱的小羊羔,阴阳怪气道:
“现在,你倒是恶*我啊!你报警啊!你何事该不喊你伢老子来救你哩?
你以为你伢老子是林一鸣就了不起吗?老子告诉你,现在老子就要困*了你!
就算你伢老子是天王老子都不顶用了!哈哈哈哈哈……”
林夕全身抖成了筛子,人生中第一次感觉到深深的绝望。她用颤抖的声音哀求道:
“莫啊!你莫动我!你放了我吧!求你了……你开么子条件我都答应你……”
那“黄毛”完全一改在她父母前一脸恭敬的哈巴狗样子,终于露出了他的本来面目。
早就失衡的心理让他整张脸都扭曲了起来,显得无比狰狞:
“老子忍你们很久了!你晓得不?老子早就看不惯你们这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哩!
莫跟我提你那个伢老子!他有么子了不起?不也是从我们村里走出克的么?
他以为就他会读书所以有出息了?其实他不还是靠你娘屋里的关系,才当了个官么!
还有你,你这个妹子,以前不是蛮嚣张么?现在,我要你跪下来求我,我再考虑下要不要放过你!”
林夕蜷缩在墙角里,瑟瑟发抖地说道,“我错了!我求你了,你饶了我吧……”
不知何时,他已经从家门口放在地上的工具箱里选了把锤子,在手里不停地摆弄着,咧开了嘴角,笑意却是阴森森的:
“这个锤子也不晓得趁不趁手,你说呢?要不我拿你来试试手?就当给它开光哩!”
“对不起……”林夕的声音已带着哭腔,一股酸涩从她的心头一直泛开到鼻尖,她不由地膝盖一软,跪地求饶起来,“我求你,求求你了……放过我吧……”
“你感么子?我听不清楚!”他猛地一下子把锤子高高举起,威胁道,“莫呷饭啊你?大点声!”
林夕的心脏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只能不停地道歉求饶:
“对不起,我错了,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你放了我吧,想要多少钱我都把到你……”
“呵呵,还不够!刚刚我打了自己多少个嘴巴子,你加倍奉还!不然,就莫怪我的锤子哩!
现在开始!我数到三!一、二、三!”
刚说完,他手中的锤子忽然落了下来
林夕瞬间被吓得浑身瘫软,整个人向下滑落,坐在了地上。
锤子最后却在林夕脸前几寸的地方停了下来,“黄毛”沾沾自喜地欣赏着她痛哭流涕瘫软在地的狼狈样子,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看你怕起这个鬼样子!你跟你伢一样,都是个包子*!
我还以为你们有好狠*咧!我看呐,他林一鸣也不过就是个恰软饭滴贱骨头!”
“你骂我就算了,不准你骂我爸爸!”林夕趁他得意忘形之际,冷不丁一把夺走了他手里松下来的锤子,一锤子朝他身上砸去!
“黄毛”马上就反应了过来,一手挡住雨点一般向他身上落来的捶打,另一手对准林夕的喉咙,紧紧地扼了上去。
“贱人!敢打老子?老子特么杀了你!”
林夕想高呼救命,被他一锁喉,却只能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来。
她死命挣扎着,双脚在空中乱蹬一气,手中的锤子也被他抢了过去。
窒息的感觉让她眼前发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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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冇名堂:白沙方言俚语,没礼貌、没规矩。冇,没、没有。
*霸蛮:白沙方言俚语,一作霸道蛮横、蛮不讲理,也作执拗、听不进人劝之意。
*哄起我莫哭:白沙方言俚语,别骗我。
*鬼名堂:白沙方言俚语,搞鬼、从中作梗。
*草烦:白沙方言,打扰、烦扰。
*感声:白沙方言,说一声。
*恶巴巴:白沙方言俚语,凶巴巴、凶恶之意。
*恶:白沙方言,凶。
*困:白沙方言,睡。
*包子:白沙方言俚语,骂人软弱无能的意思。
*狠:白沙方言,一作厉害、也作凶狠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