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我没听她说过。这么多年来，她对我都像个大姐姐一般，从来都是她关心我、照顾我更多，向来都是报喜不报忧的。我也是最近才知道她在造梦娱乐给大明星当助理的。”
米兔咬了咬嘴唇，认真地看着周湃的眼睛，嗓音中带着一丝紧张感，说道。
“你进她们公司也是孙小钰介绍的吧？你之前知道她是给谁做助理吗？还有王哲呢？你是怎么认识他的？”
周湃察觉到她神色有异。任何可能的突破点都不能错过，他果断地沿着米兔的话抛出了一连串问题。
“……额……”米兔果然变得支支吾吾起来，“周队长，我们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说着，她瞅了一眼身旁的许院长，然后将周湃单独拉到一边，低着头，像个准备认错的小学生，红着脸解释道：
“我跟王哲之间，其实不像你们以为的那样。我们之间没什么，真的！那天晚上，他喝多了，敲开了我的房门。我又不敢赶他走。好在他是真的喝醉了，一进门就栽在沙发上倒头大睡。我看他睡着了，就找了个借口给他发了个微信留言，自己偷偷溜走了。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你相信我！”
周湃郑重地点了点头。倘若事实如她所言，那么，王哲提供的不在场证明——十二点后他都与米兔待在一起，就不成立。没了时间证人，王哲身上的作案嫌疑又增加了几分。
“看样子大翻监控的活儿又得归我咯！”跟着他俩一起过来的曲畅闻言，不由地也发出一声感叹。
翻监控的工作量，那是真正的海量。她和另一个队员，光光是翻查凯莱斯基酒店4月23日晚上至凌晨期间，23层及电梯等其他公区监控，就费了不老少功夫。现在又要查米兔的出没时间，唉，又得再来一遍了。
“嗯，不错，精神可嘉！晚上宵夜我请了！”周湃的脸上露出赞许的表情，笑道。
“师父请？那我要吃臭豆腐！给我加麻加辣，多放点葱和香菜！我必须让整个警队都闻到我深夜报复社会的美妙气息！”
曲畅脸上的打工人怨气立马驱散了，她歪了歪头，明媚一笑道。
“别的都可以，臭豆腐不行。”周湃立马摆了摆手，眉毛皱得紧紧的，一脸严肃地果断拒绝了曲畅的请求。
“为什么？”曲畅一脸不解，“我才点了这一个哎！不让我吃臭豆腐，那就口味虾口味蛇口味大闸蟹全点上！”
“嗨！妹坨你是实在有味*啊！臭丫头吃臭豆腐，掉进臭潲水坛子哩！”周湃的眉头又松开了，插科打诨道。
“喂，这个老大对手下人不讲人权啊！”曲畅现在回嘴越来越利索了，完全不像之前刚分到队里时，那个见了谁都唯唯诺诺的，见了周湃更像老鼠见了猫的那副小心模样。
“先不说吃的了。”周湃转过头去看向米兔，言归正传道，“妹子，刚才还有两个问题你还没回答我呢？关于孙小钰进林夕公司的事，你始终没有正面回答我的提问。”
“哦哦……”米兔原本用强情绪带跑话题的小小伎俩，就这么被周湃识破了。
她没想到周湃这么快又绕了回来，只好一五一十地说：
“其实我听她提起过，但没细说。她只说，她倒要去造梦娱乐看看，这个林夕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刚进公司时，她还跟我抱怨过，女明星果然都不是省油的灯，这个林夕更是出了名的难伺候。我问她，为什么都知道她难伺候了，还要去当她助理？她只笑笑没说话。
后来，有一次，我和她吃饭时，听见她接了个电话。她很少背着我接电话的。看她那天神神秘秘的样子，好像是听了什么了不得的大秘密。再后来，她就再也没有主动跟我提起过林夕姐了。”
她讲得有点急切，说了几句就有点口干舌燥的样子。发现周湃和曲畅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脸上，她停下来拧开了手中的矿泉水，咕咚咕咚地灌进去两大口后，这才在继续说道：
“前不久，我跟她提起林夕姐时，她的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弯，说林夕姐对她挺好的，看在都是白沙老乡的份上很照顾她。
她还给我看了林夕姐送她的LV包包。那天我是去她们公司门口，等她下班后一起去吃饭嘛！那个LV包包她当天就背在身上。
我跟你们讲，可好看了那个包包！我实在是太羡慕了！我什么时候才能拥有一款像她那样的名牌包包！
于是，我就沿着她的话问她，林夕姐是不是特别器重她？是不是对白沙老乡都挺照顾的？我能不能也去给她打工？
我不敢奢求像小钰姐那样，做她的贴身助理，我但凡是能进去当个普通的工作人员都心满意足了！没想到、没想到她居然骂我！唉……”
米兔说着说着，突然抽泣起来，她吸了吸鼻子，像个小孩子一样哭诉着她的难过。
“她骂你什么？”周湃和曲畅异口同声地问道。
“她骂我傻！骂我是全天下第一傻的妹子！还说我去只能耽误她的事！你们说，小钰姐是不是生我的气了？我到底是哪句话说错了？得罪她了？”
“耽误她的事！”周湃明白了孙小钰的话中深意——孙小钰有重大作案嫌疑！
眼前这个天真的少女还沉浸在她的伤心往事里无法自拔，兀自说着：
“我实在是太难过了！她骂完我就走了，头都不回一个，都没看我一眼！我一个人蹲在公司门外哭了好久。
后来，王总进门的时候看见了我，问了问我怎么回事。我也不晓得哪里来的勇气，就自告奋勇地跟他说，我想进造梦娱乐！
没想到他哈哈大笑地拍了拍手，就一路扯着我的胳膊进了公司，带我去人事部门填了个表格。然后我才知道，原来刚才带我进来的那个人就是造梦娱乐的老板！
小钰姐骂的对，我就是全天下第一宝气的妹子！”
曲畅被她逗笑了，“妹子，你真可爱。”
“更让我意想不到的是，他居然让我做艺人，我本来只想做个普通工作人员的！是王总鼓励了我！
他跟我说，他第一眼看到我，就觉得我和年轻时的林夕姐有点像，都是脸小小的、看上去比较乖、气质清纯的那种。
他还说他以前是做星探出身的，林夕姐也是他发掘的。我简直不要开心到天上去咧！
林夕姐可是我的偶像！她和宋雨演的那个《心动》最近爆火咧！我每一集都追着看！”
米兔的脸上还挂着眼泪，嘴巴已经咧开了笑，一双大眼睛闪闪发亮，却还有盈盈的泪光在流动着。
周湃看着眼前让人哭笑不得的女孩，暗自笑了笑。他清了清嗓子，再次把话锋拉回来，问话道：
“咳咳……米兔、米兔，孙小钰知道你进她们公司了吗？她是什么反应？”
“啊这……她还不知道吧？最近我都在外面培训，还没怎么去公司露过面。王总说，我不是科班出身的，得先好好把演技基础打扎实了之后，才能正式试镜上戏。”
米兔说着说着，脸又红到了脖子根：
“他还让我自己在生活中多演练多体验，所以才有了上次和您那次偶遇……真是不好意思啊，周队长，上次的事是我莽撞了，我当时不知道您是警察，还在办案……我真是不该听了何小贱那个死骗子的……”
“所以，你跟何小贱也很熟咯？对吧？说说看吧，你们又是怎么认识的？”
眼前这个纯真无知的少女，果然是个很好的突破口。
周湃专注地听着她讲话，感觉到案情正在一步步抽丝剥茧。
真凶，正在一点点卸下伪装、一步步向他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