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季度市场好不好，根本不需要分析什么业绩预告、年度财报，去鑫垚的厕所看看就行了。
“改装感应灯，到底是哪个大傻春的主意？还一个坑位一个感应灯，有没有搞错啊？就头顶有盏灯，跟蹲在舞台中央拉屎有什么区别？”
“你声音小点，还能是谁的主意？降水电费可是今年行政很重要的KPI。”
“小个屁，他又不在食堂吃饭，咱们吗喽的命不是命啊？”话虽如此，说话的人还是压低了声音，“他下的KPI那么离谱,完成不了又能怎么样嘛?”
“老费不就完成了。”
大家不约而同的沉默了一秒，看向一直没说话的沐野。
“小沐，你最近咋回事儿？老是心不在焉的，再这样下去，小白搞不好哪天就被划给老费了。”
小白双手交叉，一副守身如玉的样子，“不会吧？！”
坐在沐野身边的老销售摆了摆手，“行啦老章，沐野最近也不容易，被傅老板满世界的遛。沐野，你昨晚几点回来的？”
沐野放下手机，顶着两个大黑眼圈，伸出了两根手指。
“是够二的。”
和这几天有点萎靡的沐野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接电话嗓门越来越大的老费，他最近甚至都不怎么在公司待着了，但人家业绩好，傅儒业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你看那小子嚣张的，前两天我有个项目上的急事问他，人不在公司就算了，打电话不接，发消息不回，好不容易打通电话，那个不耐烦的语气，跟厕所的感应灯是我装的似的。”
一桌子人都笑了。
老销售无奈摇头，“忍忍吧，那小子手里还有好几个过单的项目，有一阵子可以支棱呢。”
结果，距离午饭结束不过三个小时，傅儒业气势汹汹地冲到工位区，脸色阴沉地环视了一圈，他的秘书小毛赶紧跑过来问他怎么了。
“张天贵呢？”
“费总他……”
“你就是这么管理员工的？”
管理员工跟秘书有什么关系，小姑娘一时也慌了神，况且她明明记得前两天老板才说可以不用管老费的考勤。
事已至此，她也只能替老费说话，“应该是在见客户，我让他马上去您办公室。”
“二十分钟不出现，让他明天不用来了。”傅儒业黑着脸怒气冲冲的转身回了办公室，“啪”的一声摔上门。
众人纷纷回头，向小毛致以同情的目光。还好，老费一向是看人下菜，可以不接同事的电话，老板秘书的电话他可不敢不接。
二十分钟后，他像一个穿着西装的竞走运动员跑进公司，把外套往工位一扔，在小毛的催促下，敲开了傅儒业办公室的门。
老板的怒吼，门外的人听得一清二楚。
“你什么时候能管住那张嘴！就你长嘴了？就你认识人多？就你会来事？现在人家就是要找茬把我们从项目里踢掉，曼诺的人找过来你怎么解释？”
不知道老费说了些什么，办公室里突然发出一声巨响，老板怒吼：“谁去说？你去还是我去？情商低的跟狗屎一样！”
几个销售互相对视，小白捂着嘴站起来看沐野，沐野就跟没听到似的，若有所思的看着手机。
沐野最近好像经常看着手机出神，不会是恋爱了吧？小白刚想提醒他不要错过好戏，老板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小白“嗖”地坐回原位。
一整个下午，老费不是在会议室打电话，就是在工位唉声叹气，快下班的时候，他精神头好像才恢复了一些，从会议室里出来，对着电话说“没问题，我们全员出席，哎呀，都是误会，好好好，一会见”，说完，再次钻进傅老板办公室。
两分钟后，工位区好几个手机同时提示有新消息。紧接着，一个销售看着手机，默默地说：“擦。”
老费拉了个群，发了饭店地址和包厢信息，是本市新开的超五星级酒店顶楼的中餐厅。紧接着，消息提示音又此起彼伏的响起来，老费又补了条消息：各位兄弟，今晚有重要客户接待，老板让兄弟们一起。
被老费拒接过电话的销售率先开骂，“这孙子自己闯了祸，让我们跟着收拾烂摊子？”
收到消息的销售们纷纷冷笑，职场里可没有为他人作嫁衣裳的事。
虽然老费把老板也拉到了那个群里，但群里一直无人回复。他从傅儒业办公室里出来，脸上挂着谄媚又谦逊的笑容，假装不知道没人响应他的那条消息。
“咱们一会就出发啊。”
无人应答。
“傅总刚才说，咱们一起去昂。”
沉默震耳欲聋。
真傻子也能看出来不对劲了。
没人回复，这事儿就等于没有敲定，他本来就心虚，只能挨个问，“章哥？你有空吧？没有？王哥呢？额，李哥？沐野！沐野，你可以的吧？”
沐野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会说可以，果然，他耸耸肩，“今晚要加班，明天还要出差。”
老费搞不定，最后还是傅儒业出马，当着所有人把老费一顿喷，又说这个项目对公司很重要，今晚是赔礼去的，大家还是同心协力先解决眼前的问题。
有人问傅儒业因为什么事儿赔礼，是折扣的问题，还是产品的问题，结果傅老板摇头叹气，“就是些鸡毛蒜皮的事，去了就知道了。”
鸡毛蒜皮的事，至于他老人家发这么大火？
傅儒业当然坐自己的专车去，老费为表诚意，主动开车载着其他人，路上，聊起了这件惹怒客户的鸡毛蒜皮的事。
“怎么说呢，还真有点复杂，简而言之，这个客户最近比较倒霉，无人可怪，就把我拉出来了，拜托，我只见过他一面，他被车撞关我什么事儿？”
剧情太过离谱，众人消化了一会，然后一阵爆笑。
除了沐野。
“被车撞？哪个客户？”他问。
“你应该没见过，是个通过集成商的项目，哎，不对，你认识他女朋友啊。”
“沐野怎么会认识客户的女朋友？”老销售一脸诧异地看着沐野，“你小子可以啊。”
沐野没有吭声，皱着眉头看向窗外，严肃地像是在琢磨什么时候跳车比较安全。
车子停在红绿灯前，老费回头，“你们听说过曼诺的姜白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