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白月撑着下巴，愁眉苦脸的看着漫画。
正在清洗杯具的意达敲了敲吧台，提醒她注意表情管理，“老姜，你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没老也要被你喊老了，你怎么不喊我老辣椒。”姜白月有气无力地盯着漫画，这一页画的是主角们在烤活动盔甲。
“这可是《迷宫饭》耶，外星人看完都会露出纯真笑容的，你看看你的表情。”意达不知道从哪摸出来一个镜子，幽幽地摆到姜白月面前。
姜白月抬起头，和镜子里的女人四目相对，略略垮塌的妆容搅合着未散的班味。
意达凑近，从镜子后探出头，“说吧，怎么了？”
吧台上的小吊灯被温凉的夜风吹的轻轻摇晃，意达的眼睛在橘色的灯下亮晶晶的，姜白月想了一会，“啪”一声合上漫画，刚张开嘴，挂在店门把手上的风铃叮叮当当的响起来，她们同时直起背，看向门口。
“欢迎光……”
意达甜美的老板腔调在看清来人后紧急刹车，清了清嗓子，“老姜，你继续。”
姜白月看了眼沐野，“算了，不说了。”
“喂，你俩是不是在说我坏话？怎么就不说了？”沐野把银色的登山外套和书包扔到吧台上，拿起姜白月面前的漫画，他的手臂从姜白月面前一晃而过，有一股薄荷沐浴露的味道。
“又是刚跑完？”她问。
“你怎么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我浑身散发的活力？”
两个女人对视了一眼，做呕吐状。
沐野继续胡说八道，先是问她们今晚在一起吃饭为什么不喊自己，这简直是对他这位尊敬的金卡用户的巨大无视，又问她们明晚有没有时间，自己打算在BAY一展身手。
他一边翻漫画，一边感叹这个好吃、那个好吃。
“能吃能喝能动，真像猪啊。”意达被他的聒噪吵得受不了，猛捶小青柠泄愤。
“猪能动？”
“反正你能动。”
姜白月扶着额头小声笑，几秒钟后，开始捂着肚子放声大笑。
意达没见过她这样，目瞪口呆地问沐野，“我有这么幽默吗？”
沐野从意达手里接过薄荷柠檬茶，大喝了一口，“我很怀疑。”
“那她怎么回事？”
沐野笑眯眯地观察了一会，给出了结论，“大概是心情不好。”
等姜白月好不容易停下来，扶着吧台喘气，才发现沐野和意达都看着她，一个笑眯眯，一个很懵逼。
“老姜，你心情不好啊？”
“拜托，我明明这么开心。”
意达立马指斜对面的男人，“这可不是我说的，是他说的。”
“欠揍。”
沐野假装没听到，目不斜视的哐哐喝水。
意达用剩下的柠檬给自己和姜白月泡了两杯微热的蜂蜜柠檬水，“所以，到底怎么回事？”
姜白月想了半天，答非所问地说，“女人啊，二十岁迷茫，三十岁紧张，四十岁身不由己。”
“哎呀，老姜，过一天算一天吧，凑合活着得了。”
又是这句话。
过了一会，一直在看漫画的沐野突然抬起头，“如果能和森西一样，打败什么怪物，就吃什么晚餐，人生会简单很多哎。”
意达很兴奋的拍了下吧台，“你get到这个漫画的魅力了吧！”
“等等，”抱着蜂蜜柠檬水的姜白月做了“暂停”的手势，“知道晚餐要吃什么，人生就能变得简单？”
“你不觉得不知道该吃什么，是件挺烦人的事吗？”
姜白月想了一会，“好像是有点。”
“虽然不知道吃什么很烦人，但是，你要听好这个但是，”沐野很认真地看着她，“没有人会因为不知道要吃什么就被饿死，过一天算一天，饿了就吃饭，有想吃的就尽情享受，没什么好担心的。”
姜白月知道他在安慰自己，低头笑了，沐野一怔，移开目光，举起手里的漫画，嬉皮笑脸地对意达说，“‘用温蒂尼炖煮的触手怪加水栖马浓汤’看着很适合今晚吃哎，意老板，你尊敬的金卡用户想吃这个，抓紧开发一下。”
“滚开。”
第二天一早，拓展部的主管去请老板，说运营商客户快到公司了。
老板路过姜白月和沈嘉的工位时，大手一挥，让她们一起陪着。
“给客户看看咱们公司的形象，别总是这帮烂人，体现不出我们的多元性。”
客户进门时，姜白月和沈嘉恭恭敬敬地站在前台旁边。
姜白月看着那七八个穿着西服的男人，高高矮矮，长得明明不一样，又有点看不出区别，她实在猜不出哪个才是迟颜的丈夫。
小周拿着话筒，第一块展示屏介绍的是公司发展沿革，整个展厅都被她甜甜的声音填满了，老板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和五颗大牙。
姜白月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她以为是来找自己催材料的分析师，侧身悄悄拿出手机。
——他们在参观了吗？
姜白月盯着对话框上的名字看了半天，以为自己眼花，还是她又错过了什么最新的消息吗？
怎么会是迟颜？
失联的迟颜，消失了一整天的迟颜，被老方说主动辞职的迟颜，突然给她发消息，问自己的丈夫和他的同事是不是已经在参观展厅了。
好像合理，又好像完全不合理。
——他们刚来～
她想了一会，又发了一条消息。
——颜姐，你在公司吗？
屏幕上方那个“对方正在输入中”显示了好久，终于，一条新信息弹了过来。
——嗯。
姜白月立刻看向展厅入口，电梯发出无人在意的“叮”的一声，迟颜穿着正装从里面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