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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海啸在五分钟后平息了下来,可是,水面却有增高了二十厘米有多,路路即使后退了500米的样子,水依旧过了她的大腿了。
“建波!”“建波!”路路双手摸索着想要朝前走去,可是,手电筒早就不知道去了哪里,手里死死抓住的,只是邵建波的衣服。
邵建波此时被海浪席卷到了一个勾缝里,他整个人好似被什么东西给卡住了,根本就动弹不动。
风扇水声浪涛声稍微平息了一点后,他分明听到了路路的声音,她在喊他的名字,在喊建波。
如烟还没有撤离,他不能就躺在这里,他要想办法出去,一定要出去,卡在这里,他死了不足惜,如烟怎么办?
723
路路站在水里,虽然已经是四月份了,可是这冰冷的海水,她一身全部湿透了,其实现在她的身体很冷很冷。
她这会儿可以撤离,至少可以撤离到后面更高的位置去,或者自己慢慢的摸索着朝回走,不知道能不能走回去,不过,走总比不走要好很多。
可是,她知道,她此时不能走,邵建波就在对面,如果她走了,那他该怎么办?还有,他过去后,看见那车上有厉甚勤没有?
她一定要知道厉甚勤现在是否还活着?是不是已经被打捞起来了?她相信,厉甚勤福大命大,肯定会被打捞起来的。
所以,她坚持着,不仅没有后退,稍微平息一点点后,她不顾那不停汹涌的波浪,还继续坚持着朝前面走去。
“建波!建波……”她不停的喊着,只希望能听见他一声回声,哪怕只是应一声都好。
可是,汪洋大海上,这会儿风平浪静了,却什么声音都没有。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邵建波一直没有回声,她不停的摸索着朝前走去,呼喊的声音也越来越微弱。
“邵建波……建波……你在哪里……”路路不停的喊着,半个小时过去了,她的嗓子都快要喊哑了。
厉甚勤没有消息,邵建波也没有回应,她感觉到从未有过的恐慌,身体也就越来越站不稳了,她觉得自己快要倒下去了。
邵建波,厉甚勤,一个是她曾经爱过的男人,一个是她现任的丈夫,他们俩个,她是一个都不愿意失去,都希望他们能好好的,能平安的回来。
可是,此时此刻,她却感觉到从未有过的无助,好似,他们俩,都在远离她而去,都要弃她而去的那种感觉越来越明显。
邵建波用尽全部的力量,去辦开卡住自己的石头,他知道这是石头,其实也不是石头,应该是倒塌房屋的水泥板。
这里原本的东部海岸的健壮工地,原本离大海还很遥远,可是,现在却和大海一样了,而这倒塌的房屋,估计就是厉甚勤他们工地上的办公室。
当然,刚才那个深沟,估计就是挖的地基,只可惜,这么一挖,现在海啸来了,到成了他和路路生死相隔的深沟。
如烟在叫他的名字他隐隐约约的听到了,他没有回应,是因为他整个人被泡在水里,他不想不停的喊话来消耗体力,他必须要保存体力,要尽快挣脱开来,然后再游到深沟对面去。
邵建波几乎用了近40分钟才把自己的身子从石头缝里挣脱出来,只不过他的腿受了伤,他自己都能感觉到深埋在水里的腿在不停的流血。
顾不得在流血的腿,他摸索着再次来到深沟边,对面传来路路的声音,虽然已经很小很微弱,不过他还是听到了。
“如烟,””如烟”他用力的喊了两声,然后顾不得受伤的腿使不上什么力,还是义无返顾的跳到了深沟里去了。
这个深沟的直径其实很宽,估计厉甚勤那神经是要建一座大厦什么的,邵建波的体力原本就消耗得差不多了,现在腿又受伤,他游泳起来就非常的艰难。
所以,他经常是游了不到一米就又停下来休息一下,只是,这样的效率极其的低,他望着那宽阔的,好似一望无垠的水面,有些担心自己还能不能游到如烟的身边去。
如烟已经摸索到了深沟的这一边,她已经听到了邵建波喊她的声音,也听到了他在水里扑腾的声音,她知道他在朝她游过来。
只是,他游得好慢好慢,她等了好久,一直等不到他游到她的身边来。
“建波……建波……我在这里等你……你一定要游过来,一定要游过来……”路路的声音哽咽着,声音沙哑到几乎只有她自己才能听见了。
可是,邵建波听见了,他真的听见了,如烟的声音虽然很小,他还是听着她哽咽的在喊他,告诉他,她在等他。
她在等他,这无疑是给他最好的勇气,这一辈子,他都以为她再也不会看他一眼了,他甚至以为,以后永远的失去了她。
可是,现在,她告诉他,她在等他,这给了他莫大的鼓舞,他一定要游过去,游到她的身边去,他要告诉她,告诉她……
要告诉她很多很多,很多她曾经不知道的事情,很多他心底的挣扎和困惑,很多他矛盾的心里,很多过去。
路路望着那不停的朝自己这方靠近的白浪,虽然在漆黑的夜里,天上的星星都很稀少,可是,黑漆漆的海面上,却不停的翻动着白浪,她知道那是邵建波在努力的朝她游过来。
“建波……用力啊……建波……用力啊……我等你……我在这里等你……”路路的声音虽然沙哑了虚弱了,她还是不停对着水面喊着,希望邵建波能游过来。
一个小时后,邵建波终于游到了她的前面,路路即刻伸出手里,用力的拉他,和他一起努力,俩人咬紧牙关,终于,邵建波还是爬了上来。
从来没有过的累和疲惫,邵建波从深沟里上来就晕了过去了,路路用力的拖着他,一步一步的朝浅水的地方后退着。
只是,水下面根本就不平,她拖着他走得很慢,其实她也曾试着想要背着他走,无奈,她的力气太小了,根本没有办法把邵建波弄到自己的背上去。
终于来到了浅水的地方,她蹲下身去,望着昏迷过去的邵建波,想也没有想,直接把嘴朝着他的嘴对了上去。
人工呼吸这个谁都知道的,虽然她以前没有用过,不过不代表她不会……
只是,邵建波没有醒,路路急得哭了起来,不停的用手去推他的身体,不停的摇晃着:“建波……醒醒……建波……醒醒……”
邵建波原本昏睡了过去,其实他是太累太累了,也太过疲倦了,想要闭上眼睛眯一会儿,不过却被这又哭又喊又推又晃的,终于把他给弄醒了过来。
用力的睁开眼睛来,看着正摇晃着他身体的女人泪流满面,他心满意足的轻叹了一声,然后轻轻的问:“如烟,你在担心我吗?”
724
厉甚勤是冒着危险开车去的南边路路的工作室,一路上很多断枝树木,路况也非常的不好,可是,他还是不停的前往。
来到路路的工作室楼下停车场,路路的车果然没有停在这里了,倒是邵建波的车,却停在这个地方在。
他疑惑了一下,邵建波的公司在市中心,他的车怎么会停在这里呢?
难道是他刚好来这边办事?然后遇到了海鲜?路路工作室的这栋楼上,很多的大公司,邵建波有客户在这边也不足为奇。
想虽然是这样想,不过他还是想问一下,看邵建波有没有碰见过如烟,只是,他没有邵建波的手机号码。
掏出父亲厉永胜递给自己的手机,然后即刻给肖俊逸打了电话,他知道肖俊逸其实是有邵建波的电话的。
果然,肖俊逸这家伙还在他的JMS养生会馆,接到他的电话,以为他要问什么事,听说问邵建波的电话,肖俊逸还调侃了他两句,说他和路路现在关系这么好,谁还插得进来啊?
他没有理肖俊逸的调侃,只是说赶紧把邵建波的电话告诉他,他等着急用的。
肖俊逸虽然背地里希望厉甚勤和如烟离婚,可是,表面上,也还是希望厉甚勤和如烟把这婚姻过好下去,而不是动不动的就拿离婚当回事儿。
所以,肖俊逸很快的把邵建波的手机号告诉了厉甚勤,同时漂来的还有一句:“邵建波手机关机。”
果然是关机,厉甚勤打了一遍又一遍,邵建波的手机都一直没有开过。
厉甚勤不再打邵建波的电话了,他想到邵建波其实要碰见路路的机会都比较小,找不到邵建波也就算了,他还是赶紧去找路路吧。
再次给易云浩家打了电话,易云浩说他也在找路路,还说和路路曾经的一些朋友联系过,都没有她的消息,她工作室的工作人员说,她比工作人员还先走,她走的时候,工作人员还在帮着收画。
路路比工作人员都还先走,那她去了哪里?
难道说?
厉甚勤突然想到了,他跑到这里来找路路,那路路也有可能到东部那边去找他,而东部那边却是太危险了。
今天海啸刚刚开始来临时,他就比一般的人都跑得更快一些,大声的喊大家快跑,然后他第一个冲出办公室,开上自己的车,即刻朝最市区的方向驶去。
他之所以跑这么快,倒不是因为他贪生怕死,其实任何人都贪生怕死,海啸来临时,谁都应该在第一时间逃生的。
他之所以这么快就跑,是因为他担心着路路,海啸一来,路路所在的南边肯定也避免不了,按照以往的经验,南边是每次都是最严重的地方,他必须要用最快的速度赶到南边去。
他的车还没有开多远,就看见水里扑腾着一个小女孩,眼看浪花要把那个小女孩卷走,他停下车,又奔去救那个小女孩,而他口袋里准备给路路打电话的手机就此掉进了水里,即刻被波浪给卷到了不知名的地方去了。
把小女孩救了后,迅速的把她送回到她父母的身边,然后他继续开车朝市中心开,只想着要尽快的赶到南边去。
只是,在他赶回来的路途中,才听收音机里的新闻在说,今年其实东部灾情最严重,南边是第二严重的。
他的车在路上打了几次滑,一路上又遇到几次余啸,有一次差点把他的车都卷走了,他不得不小心翼翼的开着车前行。
好不容易开到市区,听说南边没有那么严重,而他的手机也没有了,于是就想,既然那边不严重,路路很可能回家去了,因为没有手机和路路联系,他决定先回家去看看。
只是,回到他们的公寓,却被告知不能上楼了,因为现在上楼很危险,他问保安,看见如烟回来没有,如烟是画家,在台海也算小有名气,这花园的保安是认识她的。
保安摇摇头,说易如烟画家还没有回来,她的车都还没有开回来呢,更别说人了。
他即刻调转车朝厉家开,想着路路是不是担心他或者担心爷爷什么的,直接回厉家了。
可是,直接回家的结果是没有路路的身影,她甚至连电话都没有打来一个,他心里就愈发的焦急了起来。
用父亲的手机再次给家里打电话,问有没有如烟的消息,哪怕是她打电话回来的消息,可是,接电话的是杜心凌,她一遍又一遍的告诉他没有。
他再次把车开回市中心时都在怀疑,杜心凌是不到故意这样给他说的,说不定他来南边找路路的时候,路路已经回家了呢?
抱着这样的心思,他给自己的爷爷打手机,可是,得到的依然是同样的消息,路路并没有回家,而且连电话都没有打回去一个。
厉甚勤愈发的坚定了路路去了东部的这个念头,因为路路肯定和他一样,他们都在寻找对方,而现在东部很危险,可路路在东部,他必须再次开出前往那个他已经逃离出来的地方。
越往东边走路况越糟糕,他的车开起来也就越艰难,路上有警察一再的把他的车拦下来,劝说他不要前往了,现在去东边无疑是去送死。
可是他还是坚持着要去东边,他说自己一定要去,因为他的妻子很可能就在东边,如果他不去,他的妻子该怎么办?
警察听他这么说,于是就说,如果他的妻子一直在东边而现在都还没有消息什么的话,估计生还的希望比较小,因为海啸和地震不一样,而这次的海啸几乎把整个东部都全淹没了。
厉甚勤听警察如此一说,就更加要去东边了,他说他的妻子不是一直在东边的,应该是海啸之后去找他才去的东边的。
警察劝不服他,于是只能祝福他,同时让他在离东部海岸还有五公里的路程时,就得提前把车停在安全的位置,因为剩下的五公里,根本就没有办法开车了,只能徒步前行。
725
路路和邵建波的运气非常的不好,她刚把邵建波从昏迷中弄醒,第二次余啸就席卷而来,当即把站立在水里的路路给席卷了过去。
“如烟!”邵建波大喊一声,刚从昏迷中醒过来的他身子非常的疲惫,可是他顾不得那边多,看着被浪尖卷走又被波涛推涌过来的如烟,他咬紧牙关,终于再次迎着风浪朝如烟游了过去。
如烟被波涛推过来时,恰好被一根倒塌的树枝给挂住了,于是她的身子没有再次被追踪而来的浪花给卷走。
邵建波拼命游到了路路的身边,他双手抓住树干喘息了片刻,看着被树枝挂着却被两条树干给卡着的路路,他深深的叹息了一声。
望望天,漆黑的一片,他不知道现在是晚上几点,因为在水里他的手表早就被冲得不见了,不过看着天边那几颗星星的位置,估计都是23点左右了。
四月份原本就还没有进入到夏天,天气有些凉,现在水里泡了几个小时,其实他和如烟的身体差不多都是冰凉的了。
路路昏迷了过去,这个浪尖把她卷起很高又抛得很远,平常人都承受不住,何况在水里泡了几个小时的她?
邵建波所处的位置并不好,树干很粗,他根本就移不开,而路路的一条腿被两根树干夹住了,他必须要想办法把这两根树干中的一根移开一点点才行。
“如烟,醒醒,别睡,一定不能睡。”他用手去摇晃着昏迷了的路路,不停的喊着她,希望她能醒过来。
可是路路疲惫至极,又心灰意冷之极,找了厉甚勤几个小时了,都没有见到厉甚勤的影子,虽然刚才她还来不及问邵建波看见打捞起来活的人里面有厉甚勤没有,不过,她不敢问了,估计都没有。
她很累,寻找厉甚勤很累了,她不想找了,她想要休息,她坚持不下去了,她想好好的睡一觉再起来找厉甚勤。
“如烟,醒醒,如烟听到没有,醒一醒,”邵建波艰难的翻爬在树干上,树干很滑,他的一双必须牢牢的抱紧树干不松手,否则他自己都有可能被浪花给卷走。
可是,不管他怎么叫,如烟都不醒,他用手去探了一下,她的呼吸很正常,他就知道,她不是纯粹的昏迷,应该是疲惫之极的昏睡了。
可是,现在不能睡,因为这一睡就很可能睡过去了,他一定要把她弄醒过来,于是,邵建波越发的用力推路路的身体。
“如烟,醒醒,赶紧醒过来,听到没有!”他继续不停的去推她的身体,晃她的头,可是,无论他怎么晃动,路路还是继续昏睡。
他想到了他昏迷过去时,路路帮他做的人工呼吸,他也想帮她做人工呼吸,可是他现在这个位置做不了,因为他整个人是掉在水里的,全靠一只手臂掉在树干上,身子是悬空的。
而他的身体下面就是那个深沟,都不知道厉甚勤他们这该死的工地这个地基挖了有多深了,不过估计都有几米深了。
猛然间,他好像想到了什么。
于是再次用手去推路路的头,一边大声的喊:“如烟,醒一醒,厉甚勤,厉甚勤他在等你,你赶紧醒过来。”
路路一直昏睡着,可是,隐隐约约中听到了厉甚勤的名字,她用力的挣扎了一下,然后缓缓的睁开眼睛。
“厉甚勤在哪里?”路路望着邵建波,因为嗓子早就哑的缘故,身体又虚弱,声音就非常的小,大约就他们俩人能听见。
“他在车上,打捞起来九个人里面有一个就是他,”邵建波迅速的说,见她醒过来,终于明白了厉甚勤在她心目中的位置,于是继续说:“他的伤势有些严重,我到车上时,他还打着点滴插着氧气管,不过,我相信他很快会醒过来,因为救护人员说他是刚打捞起来的。”
路路的终于笑了,厉甚勤还或者,伤势有些严重不怕,她长期徒步野外,那刚打捞起来的人肯定都是昏迷的,插氧气管也很正常。
“谢谢,”路路自己用力把身子从树干中撑起来,望着邵建波,又轻声的说了句:“谢谢你,建波!”
“赶紧出来吧,我们要想办法撤离,这里太危险了。”邵建波终于伸手拉住路路的手臂,用力的拉着她:“如烟,你自己也要用力,把你那条压着的腿给扯出来。”
“好,我们来努力。”路路突然觉得身体里充满了力量,厉甚勤在等她,不,等她们,因为她肚子里还有一个他的孩子。
“一,二,三,”邵建波大喊三声,俩人同时用力,终于把路路那被树干夹住的小腿给扯了出来。
只是,这样扯出来的同时,路路的脚腕处脱臼了,她痛得在水里大喊了一声,打当即站不稳,即刻又朝水里倒去。
“如烟,”邵建波赶紧用手拉着她的手臂,然后用力的把她的身子捞了起来,要不是这两条树干的缘故,估计路路刚才倒到深沟里去了。
“建波,你一个人先回去吧,我没有办法走路了。”路路摇摇头,惨白的脸上居然有汗珠冒出来,因为她那只脱臼的不仅只是脱臼,她分明感觉到碎骨的痛。
小腿肯定骨折了,她心里有数,刚才树干卡得太紧,邵建波拉她的时候角度不是很好,但,这也是唯一能把她给拉出来的一个角度了。
“你的腿是不是伤了?”邵建波立即想到自己腿上也有口子,而且不停的流血,现在还在流血没有都不知道了,他就想到路路可能也受伤了。
“可能是骨折了。”路路如是说,然后用手推着还拉着她手臂的邵建波:“你赶紧走吧,这里很危险,我一只脚慢慢在后面走,你去找救援来。”
“不行,我不能丢下你。”邵建波抓住她的一条手臂,用力的朝自己的背上一拉,然后就把路路背到了自己的背上。
“建波。”路路惊呼了一声,然后又稍微挣扎了一下:“建波,你身体很虚弱了,这样你吃不消的,赶紧放我下来。”
726
“乖乖的在背上呆着,我们现在抓紧时间撤,应该可以逃出去的。”邵建波的双手死死的扣着如烟的两条大腿,不让她挣扎,然后坚定着脚步朝浅水的地方走去。
虽然是漆黑的深夜,可是邵建波和路路的方向感都极强,这是因为他们曾在藏西徒步穿越了念青唐古拉山脉的缘故,而且路路长年跑外,野外生活经验极其丰富。
所以,他们几乎是准确无误的走向了来时的那条路,只是邵建波的腿也受伤了,而且人又极其疲乏极其劳累,所以每一步都走得很艰难很辛苦。
“如烟,趴好,我们现在往回走,”邵建波用手托了一下路路,然后咬紧牙关,再次迈出了坚定的一步。
“嗯。”路路应了一声,身子稍微朝上移动了一下,整个人趴在邵建波的肩膀上,这样可以减轻他背上的负荷量。
“如烟,还记得吗,在念青唐古拉山,在穿越天山的时候,那一次,你的脚起了很多的水泡,不能走路了,我也是这样,背着你,我们一步又一步,徒步了五公里……”邵建波的声音很轻,很慢,因为要慢慢的走路,其实说话也都是消耗体力的一件事情。
“记得。”路路的声音沙哑着,很弱,不过她却接过话来继续说:“建波,那一次,路好滑,初冬刚下了雪,你背着我,飞舞的雪花洒在我们的身上,当时你还说,我们是不是天下最浪漫的情侣,琼瑶笔下的一男一女撑把雨伞在雨里漫步算什么啊?那根本就不浪漫,我背着老婆在雪花飞舞的天空下徒步,比琼瑶阿姨要浪漫多了……”
“是啊,那一次,我背着你就在想,我们已经不是风雨同舟,我们是风雪共度了,我要背着你,一直走下去……”说到这里,邵建波苦笑了一下。
他也曾经有过那样的念想,要和如烟一直走下去,尤其是在度蜜月的那一个月里,他天天和她翻山越岭,跟她一起做徒步者,他甚至有过奢念,是不是,可以永远的不回台北去,不回城市里面去。
只是,奢念终究是奢念,一旦回到城市,一旦身边出现了杜心凌,他心里又满满的是愧疚,面对那个为自己付出太多太多的女人,他终究还是只能选择和她在一起。
“可是,你终究没有和我走下去,我们,终究也风雪共度一辈子。”路路接过话来,然后苦笑了一下。
“如烟,我经常回想我们在一起的那些日子,就是在台北,偶尔在家里俩人一起做菜做饭的日子,或者偶尔大家一起蜷在沙发上看没有营养的韩剧的日子……”邵建波望了眼肩头上的路路,“所以,如烟,我才一次又一次的回到我们以前的家里去住,你换锁也没有用,我想回去住,我觉得住在那里安心,你不在的日子,我经常整夜整夜的盯着那个用火柴盒堆砌的金字塔发呆……”
“我以后不换锁了,房子你想要,我送给你……”路路的眼睛湿润着,她和邵建波两年的婚姻,并不是没有一丁点的回忆。
“谢谢你,如烟,”邵建波脸上终于露出了笑意,眼里却咀满了温热的液体,他轻轻的说:“我会永远住在那套房子里,我要等你回家……”
“建波,别等了,我有新的家了,这辈子,我都不会回来了……”路路说到这里,小手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她不会回去了,她要和厉甚勤生活一辈子。
“没事,我就一直等着,这辈子你不回来,我就等下辈子,如果下辈子你还不回来,我就等下下辈子,我相信,总有一辈子你会回来的……”邵建波的声音很低很柔,几乎有些像自言自语。
可是,路路还是听见了,她的眼角里一颗泪珠终于滴落了下来,她很想说:建波,不要傻,不要这么傻,你还有大好的前程,不要等我……
可是,她嗓子嘶哑,声音发干,有因为太过激动,这话终于没有说出来,而说出来的却是:“建波,我有孩子了,我怀孕了。”
邵建波的身体明显的晃动了一下,也不知道是踩到什么或者是腿打了个闪,他和路路都差点摔倒在水里。
可是,他终于还是咬牙坚持住了,海风特别的大,他们的每一步都像蜗牛一般,走了很久很久了,回头,还能看见深沟的方向。
“有孩子好,你可以当妈妈了,在我们结婚的那两年里,其实,你一直都很想当妈妈的,是我辜负了你,是我,欠下你的……”
“建波……”
路路刚刚开口,却没有机会再说出下面的话了,因为余啸再次席卷而来,就在他们刚刚走到水深只到邵建波小腿部位的低时候。
邵建波几乎是在一瞬间把路路的身体拖起来,然后用力的朝最浅水的地方抛去,跟随着这个动作的还有很大的一声:“如烟,好好活着,带好孩子!”
路路的身体被抛开了很高,高出了那个席卷而来的浪尖,当她的身体落到的时候,浪尖已经退去,而她躺在地上,当时就昏了过去。
她醒过来时,身边没有了邵建波的影子,水浅到只是淹没过了她的脚背,黑漆漆的夜里,她用嘶哑的声音不停的喊着:“建波……邵建波……建波……邵建波……”
回应她的只有风声,不停的汹涌着的浪涛的声音,而邵建波的声音却一点都没有。
她想要回去找邵建波,可是,这一次,她却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她不知道他在哪个方向……
终于,她咬紧牙关,朝市区的方向爬行而且,她的一条腿断了不能走路,可是,她还有另外一条腿,还有一双手,她一定要爬到最近的一家公海厅去打救援电话,一定要让人来救邵建波。
727
厉甚勤是徒步朝前面走的,剩下五公里的路,非常的艰难,他手里拿着手电,慢慢的朝前走去。
路况非常的不好,道路上都是泥泞,倒塌的树枝和一些临时的房屋,还有海里涌上来的一些海洋动植物,每一步都非常的滑,他每走一步都要小心翼翼,因为一不小心就会摔跤。
五公里的路,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走到,可是,他必须向前,因为路路就在前方,他不能抛下她不管,他一定要去找她,要去救他。
一步,又一步,幸好有手电照路,这样可以让他看清路面上的障碍物,倒也多少让他可以稍微加快一点点进程。
海风没命的吹,他一步一步的坚定着自己的步伐,从未走过这样的路,可是,今天他一定要走过去,要走到路路的身边去。
厉甚勤从小被爷爷呵护着,几乎没有吃过任何的苦,出门就是汽车,上学也都是有专车接送的,在国外读书,也都给他配了车的。
所以,在他的人生中,对于苦难是陌生的,虽然他的身体很好很结实,但那是在健身房练出来的,生活中的艰辛,他的确没有经历过。
所以,上一次和路路去藏西,从小在温室里长大的他,才会高原反应那么厉害,以至于他心里留下永远的遗憾。
其实自从认识路路后,他在一步一步的改变自己,尤其是藏西度蜜月夭折后,他发现了自己和路路的差距,心里曾经有一段时间都想要退去。
不过,他们俩总算坚持了过来,不管是外界的诱惑也好阻拦也好,因为一个承诺,他们说好要走一辈子,说好不轻言离去。
所以,为了能配得上路路,为了这一辈子能和她好好的走下去,这一个多月,他一直在努力的朝路路靠近,在想方设法的让自己跟上她的步伐。
她不喜欢高低,他就依着她的低调,她喜欢户运动,他现在每天早晨起床来陪她一起在花园里跑步做运动,然后星期六还陪她去爬山。
她喜欢进厨房煮东西吃,说美食其实也是一门艺术,他就把自己曾经的‘君子远庖厨’那一套丢开,心甘情愿的走进厨房,和她一起动手做美食这门艺术。
这一个多月,他认为是自己这二十几年来过得最充实的日子,甚至觉得生活充满了意义,甚至感慨,能娶到路路,是他这辈子的福气。
所以,现在,路路不见了,他就感觉到从未有过的恐慌,他担心他害怕,他甚至不敢去想如果没有路路了,他要怎么过明天。
于是,这条他从未走过的艰难的路,只有他一个人,他却走得异常的坚定,他一定要走到前面,他坚信,路路就在前面等着他。
路路不知道爬了多久,因为她没有时间,她只知道身下的水越来越浅,越来越少,慢慢的没有了水,只是泥泞和障碍物。
夜太黑,她看不见那些障碍物,不过她的手能摸到,她几乎全靠一双手在前行,不停的前行,她知道不能停下来,因为停下来她肯定就会睡过去的。
她不能睡过去,因为睡过去肯定就醒不过来了,那么,邵建波,还在水里的邵建波,恐怕就真的没有救了。
所以,她坚定着这个信念,慢慢的朝前爬去,一直爬一直爬,翻过那些障碍物,继续一直爬……
终于,她看见了前面出现了一束亮光,她眨巴了一下眼睛,又抬起手揉了一下眼睛,再看,的确是一束亮光,那是一束手电筒的光芒。
有人朝这边走来,她的大脑即刻反应过来,然后激动到几乎要哭出声来,张开嘴巴,用尽全部的力量,大喊着:“喂,有人吗?救人啊,是来救人的吗?喂……”
她一遍一遍的喊着,声音嘶哑,虽然她用尽了全部的力量,可是发出的声音依然不大,她不停的向前爬去,一边爬一边喊着:“喂,有人吗……”
厉甚勤刚转过弯,就隐隐约约的听见了前面有呼救的声音,他心里一紧,那声音很小很模糊,他听得不是很清楚,不过可以肯定前面有人在呼救。
“有人,有!”他大声的应了一声,然后加快了脚步,只是路面的确很滑,即使加快,也不是三五步就能到得了的。
他手里紧紧的拿着手电,翻过一根横担着的树干,然后路面稍微好走一些了,他加快了脚步,那声音越来越大了,他仔细的听着,声音沙哑,却有些像路路的声音。
他心里即刻激动了起来,然后紧张的喊了一声:“路路,是路路吗?”
原本在爬行是路路一下子懵了,她晃了晃头,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故障了,她怎么会听见了厉甚勤的声音呢?
“路路,是不是你?”厉甚勤见没有回应,即刻又追问了一句。
路路这回终于听清楚了,的确是厉甚勤,真的是厉甚勤,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清醒过来了,而且还来找她了。
“甚勤,是我,是我,”路路的声音哽咽着,激动到几乎吐不出字来:“甚勤,我是路路……是如烟……”
“路路……路路……如烟……”厉甚勤终于听清楚了,他迅速的朝前跑,偏这地面很滑,他没有跑出多远就又摔倒了。
摔倒了爬起来继续朝前跑,可是几步后又摔倒,还把手电给摔倒很远的地方,他气得要死,捡起手电,干脆不起来了,就这样直接朝前面爬起。
终于,他看见了他的路路,她在地上爬行,整个脸和死人一样的死灰白,那双手因为在水里泡过的原因,手背浮肿着,可是,手心却已经是鲜血淋漓了。
“路路……路路……”厉甚勤迅速的来到她的身边,伸手想要扶她起来,却发现路路根本就站不稳。
路路仰头望着他,用尽最后全部的力气说了一句话:“甚勤……快……打救援电话……救建波……”
路路说完这句话,整个人即刻昏迷了过去,厉甚勤抱她抱起来,抱在自己的怀里,拼命的喊她:“路路,路路……”
728
可是,不管他怎么喊,路路都一直昏迷着,他坐在地上,让她躺在自己的怀里,然后掏出自己父亲给自己的手机,迅速的打了救援电话,又给厉家和易云浩分别打了电话,让他们到能停车的地方来接他,同时带着医疗队来
打完电话,他才看清路路全身都湿透了,她把她身上的衣服脱下来,然后把自己里面稍微有些干的衣服脱下来给她穿上,自己穿一个湿湿的外套,把路路弄到自己的背上,背着她,一步一步的朝自己停车的地方走去。
厉甚勤没有走多远救援队伍就到了,当然,只能说没有走多远,大约一公里的样子,不过他却走了很久,差不多一个小时,因为背着路路,地面又滑,而他的手电在他背着路路走路第一次滑到时居然摔坏了。
救援队伍拿来了担架,此时东方已经露出了晨曦,厉甚勤把路路放到担架上,此时,在医务人员的应急灯照明下,他才发现路路的腿上很多血,而且裤子上也全部都是血。
“海里面还有人,赶紧去救,一定要救,”他的声音哽咽着,路路最后那句救建波,他就知道,昨晚,肯定是邵建波陪在路路的身边在。
此时此刻,不是吃醋的时候,他几乎可以想到,路路能爬到这个地方来,肯定有邵建波的功劳,所以,邵建波一定要救回来。
因为路面不通车,厉甚勤和救护人员抬着路路艰难的朝能停车的地方走去,还好天逐渐的亮了,能看见路了,这多少可以走得快一些。
厉家人和易云浩还有王霹雳包括云浩工作室和人员工作室的人员全部都等在这里,当看见抬着路路过来时,好多人都哭了出来。
“如烟。”厉海峰都赶来了,看着担架上的昏迷不醒的如烟,心里一阵紧似一阵。
“让一让,”医务人员赶来了,从救援人员手里接过担架,然后救护车上的担架放下来,路路被移到救护车上去了。
“医生,她没什么大事吧?”易云浩追到了救护车的旁边,看着正在给路路进行抢救的医生问。
“小腿骨折,外加流产,在海水里泡得太久,我们会尽力。”医生的话简短而又精炼,说完就即刻开始抢救的手术工作。
流产?
所有的人都大吃一惊,然后又望向厉甚勤,而厉甚勤却整个脸色苍白着,心底原本一丝丝的希望都在瞬间熄灭了一般。
路路这几天总是说头晕,然后有些反胃的现象,他有怀孕过,可路路没有说,他想等把这婚礼举行了,然后带她去医院检查一下。
只是,没有想到,一切都来不及了,这个孩子,居然就这么去了。
所有的人都沉默,谁都没有说一个字,厉海峰就是心再痛,可是,此时此刻,除了希望路路能赶紧醒过来,再也没有别的希望了。
“赶紧开车回医院,易小姐因为流产不停的流血,要即刻回医院做清宫手术。”医生给路路挂上点滴插上氧气管,然后迅速的吩咐司机开车,护士跟着上车,车门即刻要关闭。
厉甚勤即刻朝自己的车走去,还好他走路时学了一次工地上民工的办法,把车钥匙挂在屁股上的皮带扣上,而这样,车钥匙也就没有因为他摔跤而摔掉了。
路路现在去医院做手术,他必须跟着去,孩子没有了没关系,他必须守在她的身边,他要告诉她,他一直在等她。
只是,救护车还没有刚启动,救援队伍就来了电话,让他们再等十分钟,说还找到一个人,这个更加严重,等不到下一般救护车了。
救护车被迫停了下来,厉甚勤原本要启动的车也停了下来,当然原本要上车跟着去医院的大家也都停了下来。
听说还找到一个人,厉甚勤即刻就知道了是邵建波,他翻过阻拦的障碍物,然后朝前面走去,他要去接邵建波回来。
没有几分钟,救援人员就抬着担架过来了,担架上躺着一个穿着衬衫的男人,那衬衫看不出颜色,不过那张死灰白的脸,却让人一眼认出了是邵建波。
“建波!”杜心凌尖叫一声,一下子扑了上去,却被厉甚勤狠狠的一下子推开了,他从救援人员的担架上接过邵建波,背着他,一步一步的朝救护车走去。
虽然只有不到十米的距离,可他觉得很遥远,他心凌有种不好的预感,这种预感压得他快要踹不过起来。
医护人员即刻接过他背上的邵建波,然后抢救医生即刻过来,用手探了邵建波的呼吸,再听了他的心跳,接着用电极击了几下,可是,邵建波始终没有再醒过来。
医生一边把白布拉过来盖住邵建波的脸,一边用沉痛的声音宣布:“邵建波先生已经去世了,我们已经尽力了。”
“建波……建波……”杜心凌疯了似的的跑上去,一下子扑在邵建波的尸体上,嚎啕大哭起来。
所有的人都默默的低下头去,不管是以前恨邵建波的还是不恨他的,此时此刻,知道他死了,其实大家心里也都还是很难过的。
“心凌……心凌……”杜悦心走上前来,想要把自己女儿的手拉开,却发现怎么都拉不开。
厉甚勤几乎是泥塑木雕的站在那里,以至于救护车开走了他都不知道,他就那么死死的盯着邵建波的尸体,却觉得心里有座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不管杜心凌怎么的用力扑在邵建波的身上,最终还是被强行拉开,邵建波的尸体还是被抬上了殡仪馆的车。
“邵建波先生的尸体是在一个大坑旁边的一颗树干旁边发现的,当时我们以为他还有救,因为他的双手用力的朝上举起,好像在举着一个什么东西在用力的抛一样,而他的嘴张着,好像在喊着什么的样子。
厉甚勤望着天空,被海啸洗涤过的天空很蓝很干净,可是他却觉得今天的大气压特别的重,让他有种缺氧的感觉,这感觉和藏西的高原反应是一样的。
729
杜心凌疯了很大一阵后,终于疯狂的朝正要开车的厉甚勤扑来,一边扑来一边怒吼着:“厉甚勤,你说,邵建波昨晚是不是和如烟在一起?邵建波是不是因为易如烟死去的?”
厉甚勤看都没有看她一眼,直接启动车朝前面开去,他想好了,杜心凌如果要跑到他的车前面来,他就撞死她,他不怕犯法。
杜心凌到底还是害怕,没有跑到厉甚勤车的前面去,看见他猛的一下子飞了出去一般,倒是吓得躲开了。
“爸,你看看,”
杜心凌用手指着殡仪馆的车,然后痛苦到愤怒的吼着:“爸,是易如烟,是她那个女人害死了建波。”
“啪!”一个力道之大的耳光甩在杜心凌的脸上,而打杜心凌的人却是一向温文尔雅的易云浩。
他冷冷的盯着她:“杜心凌,说话要负责,现在路路还在身死边缘挣扎,你如果再胡说八道,我想肯定是活的不耐烦了。”
“你威胁我?”杜心凌用仇视的眼神望着易云浩,一副愤怒到极点的样子。
“我就威胁你,怎么了?”易云浩平时不动怒,其实真正动怒,并不比易云玄好说话。
“心凌,上车。”
厉永胜走过来,一把拉开自己的女儿,然后看了易云浩一眼,轻声的道歉:“对不起,邵建波的死,对心凌的打击很大,请原谅她的不懂事。”
易云浩冷冷的看了厉永胜一眼,转身,朝自己的车走过去,王霹雳却走了过来,冷冷的看着车里的杜心凌,轻声的说了句:“昨晚,如烟和邵建波为什么会在东部海岸呢?这个问题值得深思,我觉得有必要追查下去。”
说完,王霹雳转身朝易云浩的车走过去,作为律师的她,敏感的觉得如烟和邵建波冒着生命来东部海岸绝对不会很简单,既然厉甚勤好好的在厉家,那如烟来这里做什么?
厉海峰原本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的,听王霹雳如此一说,倒是觉得有几分道理,然后冷冷的对自己的儿子说:
“永胜,我们去如烟的医院,她醒了,自然就会说她怎么会和邵建波去东部海岸的,车上的人,一个都不许下。”
“是。”厉永胜应了一声坐在后排杜悦心的身边,然后对自己的司机交代一声:“去抢救如烟的医院。”
司机点点头,迅速的启动车,因为抢救如烟的医院离这里其实也不是很遥远,也就二十分钟的车程而已。
厉海峰带着厉永胜及杜悦心母女到的时候,易云浩和王霹雳刚好也赶到了,而厉甚勤更是早就焦急的等在抢救室门口了。
抢救室的灯一直亮着红灯,易云浩在走廊的尽头打电话,看他那神情凝重的样子,其实不用猜都知道,估计是滨海易家打过来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大家都耐心的等着,也许是在医院的原因,也许是因为医生一直都进进进出出的原因,所以杜心凌也没有再大呼小叫了。
其实杜心凌这会儿更想去殡仪馆看她心爱的邵建波,可是厉海峰发了话,她不敢私自溜走,心里又对手术室里的如烟憎恨了几分。
终于,手术室的门拉开了,一个带着医生走了出来,看着等在这里的人问:“你们谁是B星型的RH阴性血?现在病人急需输血,血库里没有这样的血。”
“我是。”易云浩即刻跑了过来,易家的血是家族血,外边的血是不能用的,这个他一直都知道。
“那进来吧。”医生赶紧让易云浩进了手术室。
“输血?”厉甚勤用手握住自己的胸口,原本就揪得很紧的心愈发的掉了起来,脸色因为紧张也愈发的苍白着。
还好,易云浩的血适合,他抽了整整600CC给如烟,易云浩走出来的时候,护士即刻让他到休息室去躺一下,同时还递给了他一只敲开的葡萄糖针剂。
王霹雳用手揉着他的头发,轻轻的问了句:“你晕不晕?”
“一点点。”易云浩抬眼望着头,伸手握着她的手,略微有些疲惫的说:“只要路路能醒过来,能好好的活下来,这点血算什么,邵建波连生命都付出了。”
“我也觉得,邵建波肯定是救路路死去的。”王霹雳接过他的话,然后叹息了一声,幽幽的说:“我以前很恨邵建波的,恨不得那把刀捅了他才觉得能帮路路报仇,可是,今天,我觉得,邵建波,也没有那么坏了。”
“邵建波原本的本质就不坏,”易云浩轻叹一声,微微的闭上眼睛,“霹雳,我眯一下,如烟醒了叫我。”
“嗯,你睡一下吧,我在这里守着你。”王霹雳把枕头帮他放平,然后坐在床边看着他。
48岁的易云浩其实看上去并不老,不知道他年龄的人肯定以为他不到40岁,这是因为他保养得好同事也喜欢户外运动的缘故。
当然,易云浩的年轻和他哥哥易云玄的年轻是绝然不同的,易云玄的身体也好,不过他的脸却过于的苍白了一点,虽然显得比易云浩还要年轻,可是,王霹雳知道,易云玄的年轻那代价太沉重,因为他的皮肤太过脆弱,仔细看几乎像婴儿般的透明。
大家等在手术室门外,一等就是四个多小时,终于,手术室的门推开了,护士把路路推了出来,她鼻子上依然还插着氧气管,手背上插着针管。
“手术很成功,骨折的小腿打了石膏,流产已经清宫,”医生望着围在这里的人,然后微笑着宣布:“她已经脱离了危险。”
“医生,她大约什么时候可以醒过来?”厉甚勤一边跟着活动床朝病房走一边紧张的问。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两个小时后吧。”医生微笑了一下,然后又轻声的说:“其实她的意志很想醒过来,刚才做清官术时,她好像就要醒了,我们为了手术进行顺利,又给她打了全身麻醉的药。”
“谢谢!”厉甚勤朝医生点点头,心里充满了感激之情。
脱离了危险了,两个小时之后能够醒过来,不管怎么说,路路的生命是保住了,这比什么都重要。
730
把路路送到病房里安顿好,厉甚勤回过身来,看见年迈的厉海峰,轻声的说:“爷爷,你先回去吧,等路路醒了,我打电话给告诉您。“
“没事,我在这里的等一等,不就两个小时吗?刚才五个小时都等过去了,两个小时算什么?”厉海峰坚持不走,然后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厉海峰不走,厉永胜也不走,杜悦心当然不能说走,而杜心凌,她很想走,可是,此时此刻,却不敢说出来。
其实路路想要醒过来的毅力非常的强,所以没有用到两个小时,才一个小时多一点,她的眼皮就动了动,然后慢慢的微微睁着。
“路路……路路……”厉甚勤激动的喊了两声,然后双手紧紧的抓紧路路那只没有插针管的手。
“路路……路路……”大家都围了上来,于是一个床边都站满了人。
“建波……建波呢……”路路的眼睛刚刚睁开,都还没有来得及看谁一眼,她的嘴倒是比眼睛张开得还要快,开口就追问邵建波。
“建波他——还在抢救。”厉甚勤不得不编一个谎言,此时路路刚醒,他不能让她受打击,如果现在告诉路路邵建波的死,那无疑是太过残忍了。
路路长长的松了口气,然后眼睛全部的睁开了来,用一一的看着大家,目光最后定格在厉甚勤的身上,她微微的张开:“甚勤,你的伤势严重吗?你没事了吧?”
“伤势?”厉甚勤微微一愣,然后抓进路路的手,赶紧问了句:“路路,你在说什么?我好好的,没有受伤啊?”
“没有受伤?”路路忘着他,然后又疑惑的问:“你被人从水里打捞起来,难道没有受伤吗?建波明明说你受伤了的啊。”
“邵建波说我受伤了?”
厉甚勤有些哭笑不得,然后又赶紧说:“路路,那肯定是邵建波骗你的,我在海啸发生的时候就率先跑了,首先回的我们的公寓,因为公寓不给上楼,我就回了厉家,以为你也回家了,见家里没有你,我再开出去南边找你……”厉甚勤赶紧把昨晚他的行踪简单叙述了一遍。
“等等,”路路迅速的打断他的话,然后用奇怪的眼神望着他:“厉甚勤,你说你没有落水?你说你回了厉家?”
“是啊?怎么了?”厉甚勤觉得如烟的话有些奇怪,然后又赶紧解释着:“我回厉家,完全是回去看你有没有在家的,当发现家里没有你时,我即刻就开车前往南边去找你去了。”
“你回厉家的时候,有没有看到过杜心凌小姐?”如烟即刻把目光死死的盯着那躲在杜悦心身后的杜心凌。
“她一直都在家里守在电话边给邵建波打电话,我怎么会没有看到她?”厉甚勤很自然的说。
“那么,昨晚,你为什么要说谎?”
说谎?大家都觉得奇怪,你看我我看你,然后见路路的眼神一直定格在杜心凌身上,即刻稍微让开,让杜心凌和路路面对面的对视着。
“我……我哪里说什么慌?”杜心凌稍微紧张了一下,然后即可否认着。
“我打了好多的电话回来,起码不下五个,每一次都是你接的,我一遍又一遍的问你,厉甚勤有消息没有,你说没有,他还在东部海岸,爷爷和爸急死了。”如烟的声音很冷很淡却压制不住的愤怒,脸色近乎有些扭曲。
“杜心凌!”厉甚勤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吼了一声,一双眼睛几乎要喷出血来,所有的人都用愤怒的眼神盯着她。
“你胡说……易如烟……你胡说八道……你哪里有打过电话……”杜心凌终于心慌了起来,不过她依然鸭子死了嘴壳子硬,来了个死不认账。
“如果你觉得没有人作证的话,邵建波可以作证,因为我打电话的时候,他就站在我的身边在,”
如烟淡淡的说,然后又补充了一句:“就在我的车开不走的地方,那时还有一个小店亮着灯,他的电话还能打,我和邵建波徒步几百米去打了最后一个电话,那个时候已经是晚上19点的样子了,天全部黑了,我再三问你,有厉甚勤的消息没有,你还是告诉我,没有,他在东部海岸没有回来。”
“杜心凌!你死去吧。”
厉海峰气得用手杖狠狠一手杖打在杜心凌的身上,年迈的厉海峰,这一章用尽了力道,杜心凌当即被打得跌倒在地上的。
如烟没有看倒在地上的杜心凌,她只是疲惫的说:“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子骗我,那时候,东部海岸正是最危险的时候,就连救援人员都开始撤离了,可是,我想到厉甚勤还在里面,于是坚持要前去,邵建波他不放心我一个人去,于是也坚持要陪我去找厉甚勤,他说厉甚勤是个大男人,我一个人就算找到了也弄不动,他跟着我就好一些。”
“可是,邵建波为什么会说我受伤了呢?”厉甚勤倒是觉得有些奇怪了,他人都不在东部海岸了,邵建波这是编得哪门子的故事。
“我知道了他为什么要那么说了……”如烟望着天花板,眼里咀满了泪水,慢慢的开口,把昨晚的事情慢慢的讲述了出来。
大家都默默的听着,当听到邵建波拼死往返两次那要人命的深沟时,每个人的眼里都浸满了泪水,王霹雳用手一遍一遍的擦拭着自己的眼泪。
“当我真的绝望了,厉甚勤没有了,我其实自己也感觉到肚子里的孩子在离我远去,我想要睡过去,或者想要永久的睡过去,邵建波他给我做人工呼吸,然后一遍一遍的对我说,他看见厉甚勤了,就在打捞起来的车上,他说厉甚勤伤势有些重,插着氧气管子,他说……”
路路说到这里,然后又盯着那跪趴在地上的杜心凌,轻轻的说:“杜小姐,其实,我一直很想对你说,你配不上建波,虽然作为你们都同样欺骗过我,可是你的欺骗是把我和建波往死里送,而建波他编谎言欺骗我,却是在用最后的办法挽救我……”
732
“把这个女人给我拖下去,”厉永胜低吼了一声,然后示意自己的手下进来把杜心凌给拉走,不要在这里丢人现眼。
“厉先生,恐怕不是拖下去那么简单吧?”
王霹雳冷冷的看着厉永胜,然后非常公式化的开口:“作为如烟的代理律师,我现在通知您,您的宝贝女儿杜心凌,我们一定会追究法律责任的。”
其实王霹雳很想说,邵建波不能这么白白的死了,如烟也不能这么白白的断了腿失去了孩子,现在是两条人命,不是拖下去就能解决问题的。
因为如烟现在的伤势和情绪,所以王霹雳没有说出邵建波死的事,当然,谁也不敢现在说出来。
易云玄和冷微曦带着克克是下午三点赶到的,其实昨晚就一直打电话给路路,却一直关机,然后易云浩也说路路手机关机联系不上,所以她们也没有贸然前来,心里想着路路的工作室在南边,今年南边没有那么严重。
今天早上接到了易云浩的电话,说路路受了点轻伤住到医院里来了,他们当时就要过来的,无奈台海当局不允许外边的人入台北,所以他们被拦住了。
中午之后,易云玄找了很多台海当局有关部门,然后终于拿到了特批,这才和冷微曦带着克克过来了,而维嘉在美国,因为台海当局已经停了航班,所以没有办法赶过了。
路路对父母来看望自己表示感谢,然后又开玩笑的说自己福大命大,现在已经没事了,让他们不要担心。
不要担心?不担心才怪?
路路腿断,肚子里的孩子流产,这么大的事情,居然是厉永胜的私生女给搞出来的事情。
厉永胜没有想到,他一直邀请易云玄来他的厉家做客,易云玄都总是客气而又疏离的拒绝,这一次,他没有邀请,也不敢邀请,易云玄倒是不请自来。
“易先生,快请坐。”厉永胜有些心慌意乱,他当然知道,易云玄此时到家里来,肯定不是来做客的。
“把杜小三给我叫出来。”克克没有自己父亲那么好的脾气,他见父亲还不开口,直接自己先开口了。
厉永胜眉头皱了一下,虽然知道自己的女儿这一次的确错得离谱,可是被如烟的弟弟这样叫,他还是觉得面子上过不去。
“这孩子,也不知道是谁惯的,这么没大没小的。”
厉永胜看着易克克,淡淡的开口,完全没有把这个孩子的话放在心上,易云玄都没有开口,这个易克克算什么?
“我惯的?”
易云玄站在那里,声音冰冷得如天山上飘过的雪风:“怎么了,厉总有意见?”
厉永胜心里一惊,万万没有想到易云玄宠他这个宝贝疙瘩宠到了这个地步,然后赶紧说摇摇头说:“没意见没意见,只不过,令公子指教呼我的女儿是小三,易先生,你看看?”
“怎么?难道克克弄错了?”
易云玄看着厉永胜,故意装作不解的样子:“该不会是你的女儿原本是小四,被克克说成小三了?”
厉永胜一听这话,终于明白自己这回得罪人得罪大了,这个易克克这么没有礼貌的话,易云玄不仅不交易自己的孩子,反而还说他一通。
“易云玄,你先坐下喝茶,”厉永胜赶紧转移话题,用手指着自己厚实的真皮沙发说:“我们有什么事做下来一边喝茶一边慢慢的谈,大家都是亲家……”
“我没有时间和你坐下来慢慢的谈,”
易云玄冷冷的拒绝,然后冷冷的盯着厉永胜说:“这一次,两条人命出在你女儿身上,我想你应该知道我来这里的意思,如果不给我一个交代,我易云玄会让你那不知道是小三还是小四的女儿死无葬身之地的。”
厉永胜用手擦拭了一下额头,然后轻声的问了句:“那,易先生,你要个什么样的交代?”
“很简单,不死就伤残,想让她就这么安全的生活下去,你觉得可能吗?”易云玄冷笑了一声,然后讥讽的问着她。
“这个,我知道了。”厉永胜不敢明确的回答易云玄的要求,只是含含糊糊的应承着。
“那就这样,我等你的消息。”易云玄转身就走,完全无视厉永胜的脸上,走到门口又听顿了一下。
“还有,我忘记告诉你了,如果你是想办法要把你的女儿送到国外去躲避这一关,那么,你就等着给你女儿在国外收尸好了。”
易克克朝厉永胜吐了一下舌头,然后做了一个鬼脸,原本还想整蛊厉永胜的,因为永胜在这里装的一本正经,只是因为易云玄在这里,他不想抢了易云玄的风头。
厉永胜把易云玄父子送走,想到他的话有些不寒而栗,因为易云玄在国外有黑势力他是知道的,至于黑势力在哪里,他就不知道了,只是听人说他的黑势力多么的多么的厉害多么黑暗势力多么的大什么的。
平时易云玄从来不带他的黑势力出门,跟着他身边的也就是一个普通别的秘书或者助理什么的。以至于让人产生了错觉,很多人都以为易云玄有末后黑势力是道听途说的,根本就没有那么回事。
厉永胜曾经也以为易云玄只不过是徒有虚名,也许就是钱赚得多一点,别的还能把她在呢么样?
可是,这一次,易云玄特地来警告他,他就觉得自己过去的感觉肯定是错的,因为易云玄的脸色始终是不怒反威的,他的语调不高却极冷,好似他说出来的话每一句都有可能实现在心凌的身上。
杜心凌是等易云玄走了才慢悠悠的钻出来,看见厉永胜时,她即刻啪的一声跪下了:“爸爸,我错了,真的错了。我不想死,一点都不想死。”
“你不想死?”
厉海峰走了过来,其实他刚才也知道易云玄来了,只是因为有这样一个孙女让他觉得丢脸到家,所以他就躲在房间里不出来。
“爷爷,救救我。”
杜心凌跪着朝厉海峰慢慢的移过去,然后又低下头去磕头,嘴里不停的喊着:“爷爷,你一定要救救我,我不要死,也不要残废……”
733
“哼,你不要死?”
厉海峰冷冷的说了有,然后讥讽的说:“你不是爱邵建波爱的死去活来的吗?现在他死了,你一个人独自活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意思?”
“爷爷……爷爷……”杜心凌大声的喊着,然后不停的磕头,“爷爷,你一定要救救我?
“当今这个世界上,易云玄很难说要谁的命,因为他经历过很多痛苦和磨难,他把生命看得高于一切,”
厉海峰望着大厅的门外,淡淡的说:“不过,据说,如果他说了要某个人的命,那就是神仙也救不了,我以前没有去打听过他,不过今天回到家,我通过美国月牙盟的盟主维克才知道易云玄是血色盟的盟主,当年他是月牙盟炮灰盟的盟主,他拉着炮灰盟叛变,居然有本事让所有中了月牙盟剧毒的炮灰盟全部存活下来,这是何等的本事?现在,他说要你杜心凌残废,你认为我救得了你?”
厉永胜听了自己的父亲的话,额头上虚汗直冒,血色盟他知道,那在美国可是首屈一指的大帮派,据说血色盟从来不用药物控制谁,而血色盟的成员却是最忠心的。
当然,易云玄的远望集团是亚洲首屈一指的大公司,也是亚洲首富,不过,如果加上他血色盟的势力,恐怕美国的首富也比不过他的财富。
这样一个大人物,今天到他家站了不到三分钟,却直接发话要他女儿杜心凌残废,他不是不想救自己的女儿,关键是,他不敢去和易云玄作对。
路路在医院里养了一个月的病,这一个月,她其实过得特别的幸福,妈妈冷微曦难得这么有空,居然隔三差五的来看她,而父亲易云玄也经常从百忙之中抽空来看她。
易云浩和王霹雳刚开始几乎每天都来,后来见她的石膏敲掉了,见她好转不少了,才隔天来的。
而厉甚勤却直接给医院要了一张床,每天就睡在这间病房里,他根本就没有帮她请看护,因为他天天就在做她的看护。
厉家人也每天都来,厉永胜和杜悦心几乎每天早上都会过来看她,而杜悦心更是每天早上都变换着花样给她煲大骨汤等。
当然,杜悦心和厉永胜都非常的聪明,从来不在她面前提杜心凌,也没有要帮杜心凌说一句好话,但是,他们这样的行动,无疑是在向杜心凌求情。
厉海峰年龄大了,不可能每天都来,不过也是隔三差五的就来看一下她,有次见她在复建,练习试着走路,还特地给她讲了他年轻时车祸断腿的事情,告诉她复建的经验。
有这么多亲人的陪伴,路路感觉到从未有过的幸福,尤其是维嘉从美国赶过来陪了她两天,和她说了一堆小时候他们俩的趣事,她觉得很开心。
克克也是开心果,每次回跟着冷微曦一起过来,他的花样最多了,而且现在他和肖俊逸成了忘年交,肖俊逸也经常给她送花来,每次都说是送给好朋友的姐姐。
霍明锐也来过,他依然是谦谦君子,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