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颜鸢走后,颜太傅可是将颜府翻了个底朝天。他心爱的字画书籍都被毁了个干干净净,书房更是被烧了个明白。他怎么能轻而易举咽下这口气!
一向受宠的姨娘床下藏了长长一挂鞭炮,但颜太傅生气归生气,惋惜归惋惜,却没有相信是姨娘所为。
见姨娘吓得红了眼眶,嘴唇颤颤巍巍发抖。娇软无力地趴在颜太傅肩头哭,“一定是有人看妾身不顺眼,都怨妾身没管教好筝儿,让鸢儿生气了……”
太傅夫人倒是背了这个黑锅,颜太傅自打那以后再也没去过正房。
颜筝儿见颜鸢气势汹汹地让那闹事之人吃了炮仗,这才反应过来。也不顾影响,起身质控。
颜太傅心里豁然开朗,他和夫人成婚多年,知道她为人温和,此前也只是单单迁怒于她。想不到这事竟然是自己培养了多年的闺阁大小姐颜鸢干的。
颜太傅气急了竟然拍手称好:“好啊!老夫教出来的好女儿!大家闺秀!竟然阴沟里给她亲爹使绊子!”
众人唏嘘一片,颜鸢前一刻还硬着头皮,后一刻就拿出了气势。
颜鸢笑脸相迎:“您在说什么?今日可是唐将军和陈姑娘大婚,父亲有些话当私下说才是。”
颜鸢还没想好怎么解释,知道自己这回捅了马蜂窝。护住暮雨和唐将军的面子再说,顺便拖延一下时间,让她这不中用的脑子好好转一转。
颜太傅恍惚自己有些不顾面子,冷哼一声坐下。颜筝儿不屑地瞪她一眼,赶紧在爹爹面前煽风点火。
“爹,你看她!她都能做出这种事了。最重要的是她想陷害娘,破坏你们的感情,真是过分!”
二王爷姗姗来迟,前桌已经留好了位置,东宫太子都给了唐将军面子,赶来了婚宴。颜筝儿见到二王爷就像往上贴,但碍于老古板的父亲在身旁,只能眼巴巴看着。
来晚了的人当然不知道方才发生了什么,都沉浸在一片喜庆旖旎的氛围中。
二王爷在远处匆匆一瞥,倒是没再纠缠颜鸢。百里慎之双手捧杯盏,装出一副孩童发愣的模样,实则暗戳戳地为颜鸢操心。
她这回是真头疼了,重生以来都拿着她那江湖作风横冲直撞。对付些小人物绰绰有余,但对那些有权有势的人而言,不过是一张白纸上写了黑子,有些稚气。
何况家宅内斗,宫闱厮杀,她若是一不小心卷进来,绝对要吃苦头。
颜鸢忽然低头,见百里慎之正捏她的手,一脸担忧。
颜鸢哄道:“没事,他不会拿我怎么样。”
百里慎之再怎么想提醒颜鸢长点记性,都不能说出口。只好点点头将杯盏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头一回觉得装傻心累,想说的话总不能说出口。
颜鸢没想好怎么解释,但婚宴显然已近尾声,向唐将军道别后,估么着唐将军要进洞房了。
颜鸢拉起百里慎之想趁人多溜走,奈何颜筝儿的眼睛可是牢牢盯住了颜鸢,怎么可能给她套了。
颜筝儿扬起一抹明媚的笑意,狡黠又张扬,“这下你总该给爹个解释了吧?”
“这可是将军府,既然私事,何必要在这里讨要说法?父亲向来好面子,不若到对面酒楼上坐着把话说清楚。”
颜太傅可不知道颜鸢葫芦里卖得什么药,识大体的样子好像是从前的女儿,却也好像变了个人。
颜太傅神色威严,目光尽是诘责。
谁知道颜鸢刚落座就先发制人,“筝儿说的炮仗之事,可是前些日子母亲生辰家中失火?”
颜太傅吹胡子瞪眼,“事到如今,你还装傻不成?”
颜鸢皱眉,“今日妹妹险些在将军府上闹事,我为了不引人注意才拦下,怎么好心到了这里竟成了装傻?您就可因为筝儿一句话就断定是我纵火?”
“长姐伶牙俐齿,这分明是事实,难道只许长姐把黑得说成白的?”颜筝儿受了天大的委屈似地。
颜鸢摊摊手,“说话总要讲证据,你说那鞭炮是我在将军府随手借来的。难道是父亲埋怨我知道太傅府上起火没能派人回去救火吗?”
“父亲又不是不知道你女儿嫁得如何,想派人帮忙都没有人可以使唤。他这个样子大晚上的我怎么离得开。”
颜鸢语罢轻轻看了一眼百里慎之,百里慎之正拿起桌子上的烛台小心翼翼地摞在一起,生怕掉了。
见大家都在看他就怯生生地抓起颜鸢的衣袖,将头埋在颜鸢身后,“娘子,他们总是偷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