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华坛的教众不少,但是整个教的结构简单,为首者便是莲华坛的坛主,其次是他手下的四个长老,他们属于整个教派的核心人物。在莲华坛中地位尊崇。
他们之下,是一些执行事务的教徒的教徒,根据不同的职能划分,教中虽然没有明显的位份差别,但是个人的能力资历都是决定这些人在教中地位的重要因素。偶有一些能力出众者,也会被特别提携,但锋芒毕露在这里不尽然是件好事。
其余,在莲华坛内还有一些没有正式归纳入教的人员,将符瑶拐来莲花坛的那位铁匠,虽是为莲华坛卖命,但他并未属于莲花坛内的人员。听闻,他原本也是要被抓来当血奴的。他同自己的妹妹一同被抓来,献祭前夜,得知同一血缘只能献祭一个人,他便亲手出卖了自己的亲生妹妹,自己苟活下来,还假借着开铁匠铺的名头,在镇上做起了替莲华坛物色血奴的生意。
莲华坛把他们这种人称之为线人,每抓到一个血奴,他们这线人都能得到一笔丰厚的报酬,上次铁匠将符瑶带了回来,算是立了大功,坛主格外高兴,便赏了他一大笔钱银。
但铁匠的野心远不止在于整这些金银财宝,他想要做的是帮助莲华坛抓住一名可以献祭的仙士,他原本的目标是符瑶,结果那日坛主却说符瑶并无灵力,委实让他的希望打了水漂,于是乎他又把目标转移到和符瑶同行的苍溟身上。
接线他的长老曾经应允过他,他若是能帮助坛主抓到一名仙士,便真正的引荐他入莲华坛,成为教徒。铁匠之所以想加入这十恶不赦的莲华坛,是因为他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当你战胜不了黑暗时,把自己变成黑暗的一部分才能获得最大的安全。
坛主因为血脉的问题,性格乖戾孤僻,喜怒无常。嫌少与人来往,平日里若非有十万火急之事,他几乎不亲自出面,就连自己的居所莲华坛独独的一幢小塔楼里。
这塔楼建在整个教坛的最东边,四周空寂无人,独独的一间小院子里,无山无水,无花无树,看不见一点活物。院子当中是一个二层半的小塔楼。名叫做红月阁,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那半层阁楼上有一个用红色琉璃做的天窗,每晚夜最深的时候,抬起头,从这扇天窗可以正刚好的,看到当晚的月亮,月本皎洁,但从此处看过去便被蒙上了一层妖冶的血色,无论阴晴圆缺,都格外醒目。
在阴阳之道中,古书说红色月亮兆示人间正气弱,邪气旺,怨气盛,戾气强,乃为至阴至寒之相。可是坛主却把这阁楼映射的红月视为好光景,他从选择成为异人开始,便注定要与阴寒为伍。
坛主喜静,红月阁一般嫌少有使徒进出的,除了直隶于他的长老,还有几个贴身侍候他起居的婢子,可以有权限可以直接进入红月阁,其他人都是不能随便进出。
然而就在符瑶来的第二日,这一切都被打破了,这原本地位低下是无法进入红月阁地界的使徒们,接二连三踏进了这红月阁的院落,险些踏破了这门槛,而这一切都是坛主应允的。
自是昨日见过符瑶的五灵根,又喝下符瑶给他的“灵血”,坛主便开始逐渐相信符瑶是那个可以救她于水货之中的人,一个常年生活在阴寒里的人,像是突然看见了光,原本因为身体的困时常发作的那些暴戾情绪,也都随着如今症状缓解,逐渐消散,想着自己的身体有望恢复,他对符瑶的态度都缓和了很多,甚至有些讨好之势。
以至于坛主连夜颁布了一条教令:封符瑶为莲华坛圣女,尊一众教徒之上,对于圣女之令,莲华坛众人需有求并应。
这听上去很是威风的名头,符瑶本人是十分不屑的,因为这种虚名她从小到大得了太多,自是她出生那日,她就是万人敬仰的天枢者,自是瞧不上这恶名昭彰的邪教组织的圣女头衔。
不过有了这圣女头衔对符瑶来说倒也不是什么坏事,因为这一声令下,符瑶走在这个莲华坛的地界,就轻松畅通了许多,她本就不想憋在屋子里,能出去走动,对她来讲是极好的。
当然坛主自然也是留了心眼,越是知道符瑶的难得可贵,便越是害怕符瑶逃跑,如若符瑶逃跑,正如她所言,自己这修炼异人之术带来的后遗症可就全然无法消退了。她相信符瑶说能治好他的病,但是他并不能相信符瑶这个人,毕竟正邪不两立,坛主也没有傻到,即使他们之间有交易,那也是各取所需的手段罢了,他从符瑶的总总表现上就能看出来,符瑶这个姑娘鬼的很,一点都不简单,害人之心他常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所以她在那条赋予符瑶看上去无限权利的教令里,还附加了一行小字,所有教众务必要保证圣女安全,随时注意圣女行踪,若是圣女行踪有异,需第一时间向他本人汇报,有功者皆赏。
名为关切,实为监视。
于是此令一出。
原本门可罗雀的红月阁也变得门庭若市。
一个教徒匆匆来报:“启禀坛主,小使饕餮苑的使徒,圣女于刚刚一刻钟前去了我们饕餮苑。”
坛主侧身躺在红月阁的一张小塌上,满脸疑惑:“饕餮苑,那是莲华坛供给吃食的地方,她去那里面做什么。”坛主心里开始无限算计,都说这民以食为天,即使是他这嗜血狂魔也免不了一日三餐,符瑶很有可能抓住这一点,往他们吃食里下药?这杀伤力可不是一个两个那么简单。
坛主连忙追问:“圣女在饕餮苑都做了些什么?”
那教徒细回忆着:“她先是拿了两棒子玉米,然后薅了两把辣椒,最后拿了一把泡发芽的黄豆。”
“玉米,辣椒,发芽的黄豆?她要这些做什么?那你可听她又说些什么?”
教徒点头:“有有有,她有和掌厨说一句。”
“说的什么?”坛主一脸认真的看向教徒甲。
“圣女问,你这花生有没有生的?”教徒一脸认真的说。
坛主更是疑惑,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教徒甲汇报完,又一微教徒踏门来报:“启禀坛主,小使是书阁的,刚刚圣女去了书阁。”
书阁是莲华坛的重地之一,早几年,他搜集功法秘籍,是为了能够通过旁门之法修仙闻到,这些年他再次广布天下,寻找灵书仙册,则是为了能够破除身上异症带来的副作用,虽然几经周折,他也并未找到破解之法,但找他拿到手的这些灵书仙册,无不是举世难寻的宝物。他把前后搜索来的这些仙册都放置在了书阁中,虽然对于他们这些没有仙缘之人可能无用,但是对于真正的仙士来说,若是找对功法,很有可能就此成就一番大业。
坛主突然有警惕了起来,又开始盘算,书阁里有很多古法秘籍,符瑶又是个万年难得一遇的修仙奇才,她去这书阁莫不是要找些秘法对付与我。
坛主神色慌张的询问:“圣女都翻看了那些书?”
“圣女没看书?”教徒恭敬的回答。
“没看书?那他去做什么?”
教徒低下头认真回答:“圣女虽是来到了这书阁门前,但并未进去,她就在书阁门口晃荡了一圈,然后询问了小使一句,你们这地方有《农学杂谈》吗?”
“《农学杂谈》?”坛主满脸的疑惑:“这是什么书?”
汇报的使徒摇头:“小使掌管书阁良久,身兼看惯,洒扫,整理书册之职,对这书阁中的书册甚是熟知,但是没听说过,便如实回答了圣女,圣女便就匆忙离开了。”
坛主脸色凝重,开始暗暗揣测,难不成这《农学杂谈》是修仙界什么秘籍?
坛主吩咐着:“去,派人去外面一趟,务必要找到圣女所言的《农学杂谈》。”
符瑶在莲华坛中可谓是一刻不得闲,与之而来的就是无数教使纷至沓来,如此一般向坛主报告着符瑶的行踪,但是符瑶的行踪诡异,令人捉摸不透至极。莲华坛坛主听的晕头转向,云里雾里,却得不到一点有用的信息。
但尽管如此,凡事来报的使徒,不管所报之事大事小情,坛主都赏了一片金叶子,拿到金叶子的使徒们都分外高兴。
想要成立一个教宗,或者管理一个组织,除了本身的实力之外,最重要的是要有操纵人心的本事,坛主之所以能成为坛主,一部分是因为他有实力掌握别人的性命,另一点就是他深知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也能使很多人改变心性的道理。他从不认为这些整日对他唯命是从,马首是瞻的教徒们对他会有多么忠心,事实上他也不需要这些人对他的忠心,他只需要有人供他差遣,替他办事就好。他用来驱使他们的手段,就是教徒心目中有燃起的欲望。
在这莲华坛当差的使徒,大多数都为三种人,一种想要活命的人,他们有生存的欲望,第二种是想要变强的普通人,他们有渴求能力的欲望,本身就是为了利益可以牺牲恶贯满盈的亡命徒,他们有钱权的欲望。
给他们解决这些欲望,便能轻易的操纵他们。
坛主素来就是这么做的。
红月阁的门口,依然排列着不少的教众等着汇报。
坛主依然有些厌烦,便打发了一句:“没什么重要的便不用再告知于我,都退下吧。”
那些未来得及汇报的教徒们听着这话,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退。原因有二,一是他们不知道自己的事儿算不算的重要,但是更重要的是第二点,他们害怕若就这么离开了,与那金叶子失之交臂了。
坛主抬头看了眼门口的这些人,知道他们内心的小算盘,便又补了句:“凡今日来报者,无论是否上报,皆为有赏。”
听得这话,那使徒们纷纷散了去,一时间都可以辨别自己的事儿算不得什么重要的事儿了,纷纷散了去:“是,那小使们就先行退下。”
坛主恹恹的打了个哈欠,一个贴身伺候的女婢子很有眼力的凑上前,给坛主递了一个毯子。
他正准备合上双目小憩一会儿,不经意的抬头看见门口竟还有一个教徒犹疑的站在门口,生了好奇,便开口询问:“他们都撤了,你怎么还在这。”
这教徒看上去年纪尚小,约莫着也就十五六岁的模样,许是因为紧张,他头也不敢抬一下,就低头小声的报告着:“启禀坛主……我有要事禀报。”
小教徒声若蚊蝇,坛主一个字都没有听清。
“说什么呢,大点声!”坛主厉声问了一句。
许是声音这一嗓子吓得小教徒,双腿都开始发抖。
坛主看见小使徒战战兢兢的样子,竟然出人意料的语气变得柔和:“我只是让你大点声禀报,你一个铁骨铮铮的男儿,说话做事都应该洒落一点,不要唯唯诺诺的。”
这场面很是难以置信,一个嗜血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外形上也不男不女的,居然教育着别人要做个铁骨铮铮的男儿。
若不是亲眼所见,小使徒也很难相信坛主还有这一面,受着坛主的鼓舞,一时间他的胆子也大了起来:“启禀坛主,小使是心来莲华坛的教徒,在誓卫当差/”
誓卫是莲华坛最危险的职位,有任何危险都要第一时间冲在前线,与死士无异。
“小使刚刚巡逻发现,圣女从西边的狗洞爬出去了。”小使徒提着胆子说到。
“什么!”坛主瞬间清醒,正襟危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