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华坛地处的位置湿气重,即使是少雨的季节,土地也总是湿漉漉的。因为气候的原因,这杂草,青苔也都生的茂密。
整个教坛的最西边,有一面黑色石砖铺的墙,墙约高八九尺,一个稍微高大一点或是身手矫健的成年人,都能很轻易的爬出去。但是从未有人从这里爬出去,因为一入这莲华坛,便此生再难见亮光。
符瑶得了圣女的封号,行动便招摇了起来,大摇大摆的来到这西侧,他抬头仰望了下高墙,按照身高来说她是爬不上这墙的,但是她五岁就可以为了躲避仙士爬到好几米高的树上,这点高度对她而言根本不在话下。
她撸起袖子,正准备从这墙翻过去,她后退了几步,助跑借力,跑到墙边奋力一跃,却不想,一脚踩空,摔了个四仰八叉。
灵宝袋子里,传来苍溟的担心的声音:“你没事吧。”
符瑶起身拍了拍屁股,拨开墙角高耸的杂草,脸上露出惊喜的笑容:“苍溟,这里竟然有一个狗洞。”
于是乎,西侧的外墙处,一个长相娇媚的少女符瑶扭动着身子,从一个狭小的狗洞缓缓探出头来。她身上换上了那身最喜欢的打满不定的破布麻衣,杂草横生的狗洞附近,满是污泥,符瑶从狗洞里爬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蹭的脏兮兮的。
出了莲华坛,原本是灵袋里的苍溟,也从里面钻了出来。
“别动!”苍溟站在符瑶的对面:“你脸蹭脏了。”他伸出手,轻轻擦去符瑶脸颊上的泥点子。
符瑶的脸上干净了,但苍溟蹭上泥的手却悬在空中无处安放。
苍溟看向符瑶,询问着:“符瑶,你有帕子吗。”
符瑶摇了摇头:“你要帕子做什么?”
苍溟有些诧异,他记得风落雪和他说过,每个女孩子都是有一个贴身的帕子的。
苍溟小时候经常磕磕碰碰,每一次风暄夫人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帕子或帮她擦拭泥土,帮他包扎伤口。
他还记得,风落雪有一个特别喜爱的秀着雪花的帕子,在岛上赶海的时候不小心搞丢了,她伤心的找了很久,最后也是没找到。风暄夫人便又给她绣了个新的。
风落雪说:“女子的帕子是很珍贵的物件,若是女子把帕子送给了哪位男子,那便是里面蕴含了很身后的情谊。”
不过想来也是,符瑶这样的女孩子,怎么能么会同一般的女子一样呢。
符瑶低头看了看苍溟脏了的手,突然明白了:“哎,这哪用什么帕子?”说罢,她一把抓起苍溟的手,在自己的衣服袖子上蹭了蹭。
“哎。”苍溟来不及反应,符瑶就已经把泥垢都蹭在自己袖子上了:“这样你的衣服不就脏了。”
“我这身上也不差这一点泥吧。”符瑶无所谓的抬起自己的两个袖子,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前和裙摆,满满一片都是刚刚爬狗洞留下的泥。
她看着这些泥,脸上还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对于别人来说,这泥巴是污垢之物,但是对于一个优秀的农户来说,地上的泥土比黄金重,身上泥都是殊荣。”
“我们跑是要做什么?”苍溟看看视野开阔的四周,有些疑惑。
“原本只是想跑出来透口气。”符瑶摸了摸自己袖子上的泥,嘴角突然上扬,神色又有些神秘:“但我现在突然想到了有意义的事情做。”
……
教坛门前的空地上,大半教徒都剧集于此,他们排列整齐,表情严肃中又流露出难以抑制的恐惧,一个个都是聚精会神,瞪大眼睛竖起耳朵,又紧闭双唇,生怕在眼下发出什么声音引起眼前发号施令人的注意。
此刻站在他们面前发号施令正是莲华坛坛主本尊。就在一刻钟以前,他还有几分悦色打赏着教徒,可就在这短短的一刻钟内,风云骤变,坛主的情绪也瞬间像是从云层跌落深渊一般。
他眉毛紧簇在一起,脸色铁青,嘴角似有似无的向下,看上去一脸不悦。
他冷冽着声音说着:““所有教众听令,一会儿大家分成四队,分别往东西南北四个方向行进,尤其是西边要重点搜寻,各个角落都不要放过,务必要把圣女给找回来。找到圣女我有重赏,若是找不到圣女,你们都提头来见”
“遵命!”教众们异口同声的回答着,声音虽然洪亮坚定,但是语气中多是恐惧担忧。
因为大家知道“若是找不到圣女,你们都提头来见。”绝对不是说说而已。
得了命令,教徒们自觉的分成了四个队伍,拍着列的从莲华坛出去。
坛主站在坛主目送着队伍,眉宇间满是焦急。若是符瑶真的逃跑了,那他的异症就恐再有难愈之时了。
“他们这一个个是要去哪儿。”符瑶一脚迈进莲华坛的大门,手里那这两捧新鲜的还沾着泥土的莲蓬,与急匆匆走出大门的教徒们擦肩而过。
她回头看着众人各个脸上像是即将赴死一般阴沉,心下生了疑惑。彼时的她身上的麻衣比刚从狗洞里爬出来还要脏上几分,脸上也被泥土掩盖着看不出本来的模样。以至于她和众教徒擦身而过,却没有一个人认出她来。
“我这刚下的去寻找圣女的命令,你都听到哪里去了,你是哪个司的。”坛主目光紧随着教徒,完全没有注意到符瑶,语气中透露着焦躁和不耐烦。
“找圣女?”符瑶满脸疑惑:“找到了有赏吗?”
坛主猛然间觉得声音耳熟,回过神来看向蓬头垢面的符瑶,反复凝视了好久才认出来,语气中难以置信:“你居然回来了?”
“我不回来,我要去哪儿?”
“我还以为……”坛主的话说到一半突然戛然而止。
符瑶上下打量着坛主,语气中满是质疑:“以为什么?以为我要逃跑?坛主大人,你这发动整个教坛兴师动众的找我,你对我不信任啊。”
坛主被符瑶凌厉的眼神看的有些心虚:“怎么可能?”
“哦?”符瑶甩头看向已经走出门的众教徒:“那你这是?”
符瑶虽然是个天才,但是没有什么法力。按照道理来说,若是两人真的对冲起来,自己是可以轻而易举的杀了她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看着符瑶的那双眼睛,总是莫名其妙的觉得很有压迫感。
坛主脑袋疯狂运转:“我这是……想邀请你去我那里吃饭,没想到你不在房间里,我担心你有危险,于是发动全教之力去寻找你。”
“危险?这方圆十里,就数你莲华坛坛主最为危险。”符瑶毫不避讳的吐槽。
片刻后,脸上又挂上了一个甜美可人的笑容:“别紧张,我要是想跑早就跑了。”
符瑶腹部传来一阵肠鸣,她摸了摸墩子:“一提到吃饭,还真是有几分饿了,我先回去洗漱一番,一会儿去找你吃饭。”
符瑶大摇大摆的从坛主身边走过,片刻后她又退了回来到了坛主身边,将手里的两捧莲蓬塞进了坛主手里:“哝,我刚在外面采的,新鲜着呢,哝,正好可以让厨房加炖个汤。”
坛主错愕的看着手里的莲蓬,越看越觉得有些眼熟:“你在哪里摘的?”
“就,西边外墙处有个莲花池子。”符瑶随口回答。
“你说的该不是那个红色的莲花池吧。”坛主紧张的看向符瑶,寻求答案。
符瑶点点头:“就是那个。”
坛主瞳孔震荡,双手捧着莲蓬的手微微颤抖:“那可是我养的千年血莲。一生只开一次,开过就马上败了,珍贵无比,你就这么拔了。”
符瑶眨巴着眼睛看向坛主:“怎么了,不能吃吗?”
“能吃。”坛主内心动荡,何止能吃,简直是一株难求的极品补药。
“那就行,能吃就行,也不枉费我下去弄了一身泥,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她挖上来。”符瑶满意的点头。
坛主脸上强颜欢笑,内心在疯狂咆哮:“我的千年血莲”
……
红月阁的中堂摆放着一章八仙桌,桌上琳琅的放着二三十到佳肴,在整张桌子的正中心,放着一个汤盅。坛主坐在东家的位置,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汤盅,依然心有不舍,只能自言自语的给自己洗脑。
“没关系,不过是两株血莲而已,过些时日再种便是。”
“而且她只拔了两株应该还有一些。”
“再则这血莲种出来也是为了压制异症,既然她能把我这异症治好,我便也不需要这血莲。”
坛主在屋子里盯着汤盅碎碎念。
门外符瑶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服装辗转到了红月阁的门口。
这红月阁的服装便以深色系为主,侍女给符瑶备的衣服清一水的是墨色。
符瑶打量着自己觉得有些微妙,不知为何,自古以来这修仙问道只认都喜素色,而这妖魔鬼怪便都喜欢深色。
符瑶来到门口,门口职守的教徒便扯着嗓子通报:“启禀坛主,圣女……”
可是符瑶根本没有等她通传完毕,就径直的推门而入进入了红月阁。在整个莲华坛也独有她有这么一份胆量。
一进门,扑鼻的饭菜香气便一股脑的钻进了他的鼻腔,她闻着味道,只觉得肚子鸣唱的有几分猖狂。
坛主见到符瑶来了,一改面对痛失血莲的惋惜之情,脸上瞬间变得和善,挥手招呼着符瑶过去:“你来了,快入座,我这些菜都是新叫厨房做的,还冒着热火气。”
符瑶看着满桌子的佳肴,一溜烟的窜到了坛主的对面,满桌的佳肴,看的符瑶两眼发直,自是离家出走以来,她便再也没见过这么丰盛的菜肴了。
“那我不客气了。”她迫不及待的,夹起一筷子肉正准备塞进嘴里,突然又停了下来,将肉落回碗中。
符瑶将原本直勾勾的盯着菜肴的目光,改为直勾勾盯着坛主
“怎么了,不合胃口。”坛主看着符瑶的举动,有些诧异。
“这是该不会是鸿门宴吧。”
“怎么会呢?我怎么能干出这种事儿。”坛主一脸无辜。
“你这种事干的还少吗?我在地牢里的时候都听说了,你每次要和取血献祭的时候,都会给那些百姓安排一顿丰盛大餐。”
坛主哑口无言:“你和那些血奴不一样。”
“那可不一定,万一我把你的体内流转的杂气清理好了,你很有可能来一招过河拆桥,一把子就把我掐死。。”
“不会的,我保证。”
“你保证?你可是坏人,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你的保证谁敢信?”符瑶倒是不依不饶的说着。
“那你想如何,难不成要我指天起誓?”坛主一脸无奈的说zhe
“可别。”符瑶连忙制止:“你这誓言,老天爷也不敢轻收。不过,我觉得你若是肯拿出点诚意来,我便会觉得你是个好人。”
“那你究竟想要我如何。”坛主一脸茫然
符瑶像是奸计得逞般的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容,她翻找着从怀中掏出一张纸,递给坛主:“你把这签了吧。签了我便信你。”
坛主疑惑的接过:“这是什么。”看着纸上的字迹,瞪大眼睛一脸难以置信:“土地转让协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