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我始料不及的是,我与郑一鸣的这段恋爱遭到了我父母的极力反对,他们的态度之激烈,表现之一致都远远地超过了我的想象。
我本来也只是在电话里轻描淡写地提了一下,目的是抵挡我妈给我介绍的她的某一个熟人的在A市的朋友的儿子,我实在是还没有适应到要靠相亲将自己推销出去的节奏。本来以为我有男朋友总是个好事吧,他们也不至于那么着急地要给我介绍男朋友了,再说在我看来,郑一鸣和我也是一起长大,两家大人还共过事,也算是知根知底了,郑一鸣这小子读的巴大和理工大比起来也不差,他的专业现在看来毕业后前途也还都不错,我父母应该来说也没有什么理由要棒打鸳鸯。
可是第二天他们就双双来我的学校了。因为是周末,也是太匆忙,我父亲没有办法找到来A市出差的理由,所以两个人是坐了夜班的公汽来的,他们俩一大早站在我的宿舍门口,还真是把我吓了一跳,晚上估计两人都没有休息好,我父亲更是多年都没有坐过公汽了,肯定也是一百个不习惯。所以我估计他们俩匆匆跑过来,十有八九是我妈的主意,她现在是有一曲要唱一曲的,我爸也是拿她没有办法,更何况,这桩恋爱连我爸也不那么赞同。
他们一大早赶来还有一个意思就是要将我堵在寝室里,免得我咋呼呼的,这是我妈的原话,说女孩子要矜持些总没错的,别一谈个恋爱就往男生那里一个劲的跑。这可真是冤枉死我了,我这不才跑了这么一次,还是为着琅嬛的事去的么?不过我也知道琅嬛还是我妈心里扎的那一根刺,不能随随便便地去扒拉它。
我只好赶快爬下床来接待他们,以最快的速度梳洗完毕,再带他们去学校的食堂吃早饭,等我买好早饭,我妈就开始唠叨开了,我只好硬着头皮接受她的一番再教育,我知道这是躲不掉的。
话当然还是从郑局长说起,从郑局长不顾家在外面拈花惹草,再说到局长夫人日子过得如何不堪,又说到小一鸣小的时候多么可怜,别人,就比如你子衿吧,都是爸爸妈妈一起带着看电影,当年估计也就这个娱乐活动吧,一鸣的爸爸打着工作忙的旗号不着家,一鸣妈妈一个人忙工作忙孩子,忙都忙不过来,又没有老人搭一把手,偶尔单位发票看电影,就让一鸣自己去,反正也是离单位不远的电影院,她好抽这个时间在家洗洗涮涮的,小一鸣有一次在电影院里就和人打起来了,她这样说着,我倒有点印象了,好像记得一鸣比那混小子矮一头,被打的鼻青脸肿的,还是我爸跑过去解的架,临了还将他领到我家里涂了一脸的紫药水。我妈又加上一句,要不是你爸好心去把他拉开,他那么小还那么倔,还不知道被人打成什么残疾呢。
我妈看我不反对她,还加入了她的回忆,就话锋一转,说女人啊这一辈子,不图个别的,不就是希望有个人疼自己和孩子吗?连这都做不到的男人,你说要他干什么?说的时候,一边还拿眼睛扫视着我爸,我爸被她的高压眼光扫视得极不自在,就假装专心研究我们食堂的包子的馅料是些啥材料。
我也是听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这不负责任的男人说的是谁,要说是郑一鸣吧,我也还真不知道我妈怎么就敢这么武断地下结论。
我妈端起学校的豆浆喝了两口,评论了下说糖加的太多,吃多了糖不好,豆子味道也不浓,估计又是短斤少两了,接着说:“有其父必有其子,你别看郑一鸣现在追求你,对你一好二好的,等结了婚,过了那个新鲜劲儿,他骨子的那些个毛病就都出来了,到时候你可别后悔莫及。”
我也不知道她怎么就能得出结论了,说郑一鸣骨子里有那些个毛病。但是也大概能明白她说的就是遗传的意思,不过我也从来没有听说过好色这毛病还真能遗传。
我对我妈的话有些不以为然,自从琅嬛事件以后,我是觉得我妈有点喜欢小题大做,又把男女之间的关系看的有点太过于草率了,好像这年头男人个个都是好色的,女人呢,又是都对别人的老公虎视眈眈,反正天下就没有太平了。
可是,我爸的一席话还是让我对我和郑一鸣的关系彻底地打了一个问号。
我爸说:“子衿,你也不小了,22了,再过一年大学毕业,现在谈恋爱估计也是奔着婚姻去的,要是早几年,你说和郑一鸣谈谈,也就谈谈吧,反正不成也没关系,你们都还年轻再开始也成。现在既然是奔着婚姻去的,就不光是你们两个人的事了。”
说到这里,我爸停了一下,似乎下面的话说出来有点艰难。
“你喜欢郑一鸣,我可以理解,这小子长的不错,学校背景其他也都很好,而且据你说起来对你也情有独钟。这些都是不错的,不过结婚的事情,不光是两个人好,合拍,尤其是你和一鸣这样的独生子女,我和你妈只有你一个,一鸣也是他家唯一的一个,所以两家难免要来往。”
“但是,你知道的,你郑叔叔以前和我共过事。”
我嘀咕了一句,这又怎么啦?
我爸说:“你不知道,当时,提正局我和你郑叔叔都是候选人,他当时找了很多关系,也送了很多礼出去,可是结果出来却是我上,所以他就认定是我背后捅了他的篓子,一度扬言要找人把我做了。
这事后来的结局你也知道了,这事出了,他自然是没法在局里再呆下去了,也是他上面有人,才给他安排了一个分管文化系统的肥差,他这几年钱啊,名声啊,女人啊,什么好处都给捞着了,但是他内心里还是恨我的。”
我妈听我爸说到钱啊,名声啊,女人啊,这一段的时候,用严厉的眼神阻止他继续说下去。在我妈有些洁癖的心里,估计在女儿面前谈论这些都是有些肮脏的。
我爸最后叹一口气,说:“子衿啊,爸爸妈妈也都是开明的人,我们也不是一定要给你包办一个婚姻,就是你看,结婚了,作为亲家总要在一起坐坐吧,就是,你看,我们这两家在一起怎么坐得下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