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琅嬛上了车,我却没有预想中的轻松,反而被她说的关于妈妈和姨父的事情搞的有点说不出来的惆怅。
“弃儿”的感觉说实话我从来都没有过,也没有想过这种事情会发生在我认识的人身上。我的记忆中,父母就是无穷地维护子女的,没有一点的私心。我根本就无法想象一个母亲为了另外一个不相干的男人就连自己的女儿也可以不理不睬,我更加无法想象有这样的姨父,面对自己妻姐的女儿,怎么说也是自己小一辈的女孩子,又是受了托付的,却要去亵渎这一份信任。
我回去的时候有些闷闷不乐,打开门的时候,我母亲在我身后使劲地看了几遍,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句:“走了?”
我有些恼恨,觉得我的母亲也是一个帮凶,要将琅嬛推至这种孤立无援的境地。我瓮声说:“是的,你高兴了?”我妈有些生气我的胳膊肢往外拐,含沙射影地,又好像是自言自语,说:“这姓喻的,就是脑子不清楚。”一句话,让本来安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我爸又坐不住了:“说什么呢?有完没完了?不过是一个小孩子。”
我妈就来了劲:“小孩子?十九快二十了,还小孩子?”
我爸连忙堵她,生怕她当着我的面说出什么不体面的话来:“怎么不是小孩子?我们子衿都二十二过了,你不也还是当小孩子宝贝着吗?”
“那是我们子衿,那是因为她是我女儿。她琅嬛回她自己家,和自己爸妈怎么嗲都可以,跑我家里来装疯就不行。”
“装什么疯?李颖俐!你怎么变成这样子了,你说话可不可以不这么难听。”
我爸嗖地站起来,啪地关了电视,忽地冲出门去。这就是我爸对我妈最大的反抗了。
我本来回来的时候想和我妈谈一谈琅嬛的家事的,觉得这样她可以多少生出些同情心,不至于那么先入为主地将琅嬛定义为万恶的敌人和小三。但她这么一闹,我也就觉得没劲透了,甚至在想,我爸可是怎么能忍的了她这么久。于是我也懒得多说话,拿起一本书就回自己房间去了。
我们两个这么一撤退,让我妈更加觉得自己的发力没有得到回应,让她有种得不到支持和理解的怨气,这种怨气尤其是对我来的,人是我带回来的,事情是我惹出来的,结果其实也是一多半的是为了我好,用我妈的话来说,她都是土埋半截的人了,维护一个完整的家庭那不都完全是为了我好吗?你看那个郑一鸣他爸,今天换个情人,明天搞个情况,家哪还有一个家的样子,钱也不知道都怎么流出去了,你看这个郑一鸣以后怎么生活,又有哪个正经女孩子愿意嫁到他家去。
我妈妈在那滔滔不绝地叨叨,我看这个主题怎么又扯到了郑一鸣他爸,然后是郑一鸣,联想到圣诞节之前的郑一鸣的表白,不由得暗暗庆幸自己当初拒绝了他,不然闹到家里来又是一场惊心动魄。
我之所以对我妈的神神叨叨不上心,除了因为我对琅嬛的同情和理解以外,也因为我对我爸这个人的坚决信任。以我爸在C市的地位,以他的才貌学识,不要说一个郑一鸣他爸,就是几个郑一鸣他爸加起来也不如我爸有魅力,他要真心想弄个红颜知己什么的,那还不是易如反掌,他又何至于要对一个女儿的落魄的同学下手,落得个没吃到鱼沾上一身腥的结果。所以我是确信我爸淡定地解释为她可能错将自己当成她爸了,他一时不忍心拂了琅嬛的心意而没有立即推开她而已。
晚饭的时候,我爸还是回来了,看我妈还没有做饭的意思,就提议说:“好久没有出去吃饭了,今天我们一家正好出去吃个饭。”我妈看我爸这么说,白了他一眼:“什么好久没有出去吃饭了,你那个应酬还不多啊?天天在外吃,外面的菜也不洗,油也不干净,小心吃出什么毛病来,再说都腊月二十八了,餐馆老板也要放假了吧,谁还去餐馆吃饭呀?”一边说,一边就拿着围裙进了厨房。我爸对我偷偷的挤挤眼睛,我也在心里庆幸这一场风波终于算是过去了,同时也提醒自己以后尽量地再不要请琅嬛到我家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