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张蔡妮醒来，房间外面仍然有饭香味，她有些恍惚，好像在上海红房子里，她和李赫两个人当文俊雄的米虫是一场幻觉一样。
还是，现在这才是幻觉？
李赫听到脚步声，转头看到张蔡妮，跟她随口打招呼了一下。
她才懵懵的点点头，拉开凳子坐了下来，李赫把粥端到她面前，还有一些昨天买的面包。
吃饭的时候两个人都很沉默，谁也没先开口。
吃过饭后，李赫让张蔡妮带他去自己经常玩的地方，于是两人便起身去中央公园。
纽约中央公园位于纽约曼哈顿中心，是纽约地标景点，也是众多电影取景中心，中央公园园区巨大，将近三百四十万平方千米，正常速度逛一天都逛不完。
此时北美正是秋天，远远望去就一片繁茂的枫树林，两人在林荫道上走了一阵，张蔡妮说道：“要划船吗？”
李赫点了点头。
两人去船屋租了多贡拉小船，一种有船夫陪同的威尼斯传统皮划艇，船夫站在李赫身后的位置，小船在湖上缓慢的游荡着，张蔡妮满眼都是像火一样的红枫叶，她心情好了不少，盯着那些景色发呆，以此逃避和李赫的正面接触。
她和李赫都发了很久的呆，李赫忽然问道：“你之前来都是划船吗？”
张蔡妮被他突然发言吓了一跳，她下意识回头看了眼船夫，然后又回头对李赫说：“不止，我会和同学一起去Bethesda Terrace写生，或者逛一天。”
“你觉得开心吗？”
张蔡妮点点头，她说：“我觉得很开心，我大学的时候最快乐了。”
李赫听到笑了一下说：“我大学的时候超级痛苦，班上学习好的学生太多了，要想保持在中部往前简直要脱一层皮，还有孙薰那个变态时时刻刻想研究我，最后受不了我就租出去了。”
“我也是在外面住的。”张蔡妮回想起来道：“但我室友和我一样都不会做饭，我们都在食堂吃。”
“这边食堂很难吃吧？”
“不好吃，但是无所谓。”张蔡妮诚实的说：“我从三年级之后，就不喜欢吃东西了，好吃的不好吃的对我来说没什么区别。”
「三年级」，李赫知道那个时间段，正好是他家出事，也是鲁拉爆瘦的时候……很难想她经历了什么。
“那段时间，我和你相反。”李赫轻飘飘的说：“一开始我疯狂吃东西，然后吃进医院，负责我的医生正好是文医生，我们俩算是第二次见面，第一次是在太平间，他女友，我的家人。”
听到这话，张蔡妮的头又低下去了。
“然后，当时文医生就说，「既然我们俩都没有亲近的人了，不如就做彼此的家人吧？」，这样说着，他就决定收养我，我花了一段时间，但索性在高中后，我的生活逐渐回到了正轨……大半部分，毕竟我报了心理系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李赫一边回想着一边说完，又看向张蔡妮：“你呢？”
张蔡妮沉默片刻，道：“我……出国了，中学不怎么开心，大学远离我哥后好了一些。”
“什么时候决定去红房子的？”李赫说着，又好像意识到哪里不对，说：“你怎么会知道我在哪里。”
“以我家的条件来说，并不难查到不是吗？”张蔡妮闷闷说着：“一开始，我只是不想在国内待着，我不想看到我的家人，但是暗中一直有留意你的消息，后来发现你好像毕业后一直没工作，我很担心你走不出来……”
“……”李赫被她的话噎了一下，沉默片刻后有些磕绊道：“我只是赚不到钱，不是没有在工作。”
“ ……”
两人陷入了微妙的沉默中，似乎是为了打破空气中的尴尬，李赫又说道：“那你，就只是为了看我工作没工作才来的吗？”
张蔡妮摇摇头，想了想，又点点头。
“那你为什么对孙薰那个态度？”
张蔡妮身体紧绷，李赫又问道：“你是怎么看待我的呢？只是觉得亏欠吗？”
李赫的问题尖锐又直白，让她没办法回答，甚至她自己也不能直面自己心里真实的想法，她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角，不敢看李赫。
“……你为什么要问这种问题，我不知道。”
她支支吾吾说着，看李赫的脸色，却见李赫说：
“因为我觉得很累，”李赫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看她的眼睛，而是盯着她背后很远的天空和枫叶，近乎叹气的说道：“思考这些事，思考你的过去我的过去，家族，这些事对我来说太累了，我好不容易走出来，不想一辈子都背着这些东西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