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峰顾不得瓷瓶,冷声道:“她身上的伤是你造成的?”
完颜潇撇了撇嘴角,冷冷一笑:“与你何干?”
“无干,可我想多管闲事!”说罢,林峰长剑出鞘,抵住了完颜潇的肩膀。
完颜潇本就脾气爆,当下如何能忍得一个毛头小子对他拔剑,手中玉扇瞬时变成武器,三两着挡开林峰的剑,眯了眯眼:“报上家门,我不与无名之人过招。”
“枫林山庄,林峰,看招吧!”说着,剑气凌风,直向完颜潇劈面而去。
完颜潇偏头一避,露出不羁又轻蔑的神情:“原来是故人之子,你母亲可是叶夫人?”
“你怎么知道?”
“那正好,那我便替你母亲教教你,要管闲事,如何才能管得有效。”完颜潇作势出招,林峰顺势后退三步,正想出手反击,不想慕烟雨却突然横在二人身前。
刚才瓷瓶落地之时,慕烟雨的心也跟着碎了,那是目前为她父母昭雪的唯一证物,证物没有了,人不能再丢了,完颜潇又成了为家人报仇的唯一线索。
林峰率先收了内力,将剑锋避开了慕烟雨道:“姑娘若是受了委屈,我定会为你讨个公道。”
慕烟雨扯住完颜潇的袖子,将他护在身后道:“多谢林公子为我出头,可是我身上的伤,实不是七爷所为。”
完颜潇平生第一次被人护在身后,这种被人保护的感觉也是第一次尝到,有点暖,还有那么一点小雀跃,他得意地看着林峰,挑了挑眉,耸了耸肩,摆出一副“招人恨”的吊儿郎当的神情。
林峰看了看慕烟雨,又看了看完颜潇,却有些不信。
完颜潇一把揽过慕烟雨的肩膀,对着林峰摆摆手,“改日上门讨教,回见。”说完便揽着慕烟雨走出了金缘楼的大门。
林峰突然如鲠在喉,心中被堵得难受,却又着实无话可说,只得目送他二人离开。
深夜空无一人的街道,慕烟雨推开完颜潇,佯装生气道:“七爷不是想赶我走吗?刚才那位公子,看着倒像是好人。奴家于瓷器鉴赏和烧制上,颇有些造诣,那位公子又是识货之人,若能跟着他,想来是不会有什么所谓的性命之忧,什么所谓的有今日没明朝的日子,什么天涯海角都没有容身之处等等顾虑,或许,奴家能为他锦上添花也说不定。”
“生气了?”完颜潇用玉扇敲了敲慕烟雨的头。
慕烟雨理了理发簪,冷冷道:“奴家岂敢,怎么说你也是我的救命恩人,只是奴家不明白,既然不要我了,何必又带我出了那金缘楼,让我天高海阔,长命百岁的,不好吗?”
“可是本王后悔了。”
“王爷后悔了?悔什么?”慕烟雨盯着完颜潇深棕色的眼眸,偏头笑道:“是觉得我识得瓷器能为王爷赚钱?又或者,适才发现我还有更多的利用价值?奴家说过的,我慕烟雨恩怨分明,有恩必报。”
完颜潇低下头,深深地看着慕烟雨的眼睛,笑道“本王后悔,只是因为觉得你美,你这样的美人,应该留在我的身边。”
此时,他二人的脸上都挂着或虚情或假意的笑,本来应该十分别扭,可是不知为何,他二人看上去,却又笑得那么的顺理成章。
慕烟雨刚才注意到了完颜潇在二楼时看她的眼神,知道自己已经成功引起了他的注意,为了紧紧抓住完颜潇这条“复仇线索”,她什么都甘愿去做。
于是她装作害羞的小女儿状,摇着完颜潇的胳膊,笑眯眯地说:“先不说我美不美,奴家刚才在金缘楼的表现,王爷可看到了?前日,王爷一眼认出我是慕守道的女儿,想来王爷对我家略知一二,奴家虽然是大宋国的犯人,但奴家可不是寻常女子,我家啊……“
慕烟雨故意左右看了看,才继续说道:“家父既然做得那窑工的役首,自然手里是有些玩意儿的,特别是那些制瓷秘法,绝不外传。”
“哦,这么说,这些秘法如今都在你手里了?”完颜潇已然发觉慕烟雨是故意透露制瓷秘法来引他入局,可是她到底是在布什么局,他此刻还不清楚,于是便顺着她的局继续问道:“如何叫绝不外传,若,本王想习得这制瓷秘法,可以破例吗?”
“破例自然是不行。”慕烟雨一口回绝了完颜潇,却又装作为难的样子,说到:“不过若是王爷想学,倒是有一个方法,算不得破例。”
“什么方法?”
“拜师。”
“拜谁为师?”
“自然是拜我为师。”慕烟雨说得一本正经。
“啊,这样啊。”完颜潇装作茅塞顿开的样子,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地问:“如若你做了我的师傅,你能教我什么?”
“奴家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将毕生绝学倾囊相授啊!”慕烟雨一脸无辜,答得理所应当,“我父亲教授徒弟,都是这样的,奴家自然也一样。”
“那好,师傅请受我一拜。”完颜潇清了清嗓子,揖手便要拜师。
“等会儿,我有一事需提前说明。”慕烟雨一脸严肃地拦住了他。
完颜潇心中暗笑:这丫头鬼点子倒是不少。表面上却依然郑重说到:“有话请讲。”
“制瓷的瓷石和瓷土,唯大宋国的可用,所以,我得回大宋去。”
“好。”完颜潇说完,又要拜师。
“还有。制瓷定然需要窑口,那就烦请王爷给我找一个靠得住的,有规模有实力的窑口吧。”慕烟雨其实对完颜潇的实力并不了解,他虽是王爷,但毕竟不是宋国人,若他在宋国也有势力,那这条“线索”她才算是抓得对了。
“找个靠得住的窑口当然不是难事,只是,人家能不能容下你,还得看你的水平。”二人你来我往地互相试探着,心中的算盘打得噼啪响。
“可以啊,那等人家窑口留下我,你再拜师也不迟,反正我也不缺这么大岁数的徒弟。”慕烟雨一脸的无所谓。
“别呀,师傅,我岁数大么?”完颜潇对“这么大岁数”颇有些在意,便追着慕烟雨问道:“我看上去岁数大?像多大的?什么叫这么大岁数的徒弟,难道徒弟都得比你小?”
“嗯,岁数大。”慕烟雨被问得不耐烦,抬脚便往前走:“我才十六,你看着像三十的。”
“什么像三十的,我大你十岁,二十六好吗。哦不,我生辰还未到,还不到二十六。我们金人当然比不得你们宋国的公子俊秀。”完颜潇跟在慕烟雨身后,强调他的年龄。
“有什么区别?那就是快三十,反正你这么大的徒弟,我倒是第一次有。”
“那你这意思是收我了?是不是小师傅?”完颜潇伸手拉住慕烟雨的衣袖,道:”那什么时候举行拜师礼啊小师傅?”
“拜师礼不必了。”慕烟雨偷偷收了收她的袖子。
“为什么不必了?”
“因为你岁数大,你给我敬茶磕头,不别扭吗?哎呀,算了吧还是。”
“我觉得拜师礼还是……”完颜潇话还未讲完,他二人突然被一群五大三粗的金国人团团围住了。
“可寻到您了,七王爷。”那为首的金国人给完颜潇浅浅行了个礼,道:“郎主(金国皇帝)有旨意,命我等请七王爷回去。”
“呦,贴身的高手他都舍得放出来了?我面子倒是不小。”完颜潇将手中玉扇打开,扇了扇风道:“口气倒是不小。迎本王回去?迎人还是迎尸?”
“郎主说,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