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我们大宋国果然卧虎藏龙!在下是这金缘楼的老板娘,各国商贾老板,高官权贵我也见了不少,可是……“老板娘绕着她转了一圈,睨着眼笑道:“这位姑娘……我倒是头一次见。”说着,便身手去摸慕烟雨的脸。
慕烟雨偏头一避,反而伸手去摸了老板娘的脸,一样睨着眼笑道:“小女子年纪虽小,却自认美女也见过不少,不过……”她上下打量了一下老板娘,故意谄笑道:“如此风姿绰约,仪态万方的老板娘,我也是头一次见。”
“哈哈哈,姑娘好口才!”老板娘被夸得面露喜色,拍手大笑。
“哪里,小女子不是好口才,我是好眼光。这个瓶子哪里得来的?看着绝非寻常民窑所出,老板娘,你拍得贱了。”慕烟雨一心想要打听出这个扣瓶的来路。
“哦?何以见得?”老板娘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姑娘,笑问。
慕烟雨如白玉般的手指抚摸上瓶身,更衬得这个瓷器澄澈莹润。“大家看,这瓶子刚中见柔,瓶身罩施青釉,宛若水映晴空;隐透丹霞,又不失温熙。一看,就是宫内的好玩意儿,一百两起拍,如何对得起它的出身?”
“姑娘果然好眼光,那依你说,什么价才配得上它的出身呢?”
“我出四百两!”
人群中,一个二十岁左右的男子站起身,他身穿一件淡绿罗衣,墨发以竹簪束起,腰间挂一件价值不菲的白玉玲珑腰佩,姿态闲雅,英气逼人。
还未等人群反应过来,老板娘拿起瓷瓶旁的铜槌,“咣”地一声敲响了铜锣:“成交!”全场顿时掌声雷动。
慕烟雨错失扣瓶,心中有些不甘,她记得,当时她烧造了一对儿。于是看着老板娘问道:“老板娘,同样的瓷器,可还有吗?”
“有有有,果真还有一件一样的,我去给姑娘拿上来掌掌眼!”老板娘已经笑得合不拢嘴,忙去后台亲自去取。
待老板娘将另一个青釉扣瓶取来,慕烟雨却一眼看出,这一件显然不是官窑所出,虽颜色,器型与她烧制的那件十分相近,却是民窑的师傅仿制的,釉料差了一点,于是釉色就没有隐透丹霞之感了。
慕烟雨转身直面这个公子站定,淡淡问道:“公子可想让您刚刚拍得的这件瓷器身价翻倍?”
“当然,作为商人,逐利是我的本性。”这公子饶有兴趣地看着慕烟雨道。
“错!”慕烟雨轻蔑一笑,道:“逐利,应该是你的职业道德,商人不为利,枉为商。”
二人言毕,老板娘已经将这一件高仿瓷器摆上了台架。慕烟雨嘴角挂着笑,拎起敲锣的铜锤,眼睛盯着楼上一直注视着她的完颜潇,哐地一下,将高仿瓷器敲了个粉碎。
“你!你做什么!”老板娘被慕烟雨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大跳,慌忙去捡那瓷器的碎片,心疼得直跺脚,“哎呀我的宝贝!哎呦呦你疯了吗?你赔我宝贝!”
“这位公子。”慕烟雨将那只完好的瓷器递到那个公子手中,道:”现在,您手里的这件,便是世间孤品,身价不可限量,那只碎了的,公子应该不会不愿意赔偿吧?”
眼前这公子深深点了点头,不禁赞叹:“姑娘果乃经商之天才,实令在下佩服万方!”那公子拿出九百两纹银,递给老板娘道:“余下的,算是惊了老板娘的驾,作为补偿。”
那老板娘见公子多付了许多两纹银,赶紧兴高采烈地拿了钱,挥着罗扇招呼道:“快!奏乐,起舞,给这二位上好酒!老娘我今日定要多吃几杯,好好痛快痛快!”
完颜潇将楼下的一切尽收眼底,勾唇一笑:倒是小看了这个丫头。
青川拍着完颜潇的肩膀,直直盯着慕烟雨道:“王爷,王爷,看见没,看见没,她可没比慕守道逊色多少,没准比她爹还强也说不定,你说咱就这么让她走了?咱当初不就是为了慕守道手里的活计,这才让那个右相判他们流放的吗?慕守道不在了,他这姑娘可还在呢,王爷,你说你要是拿下了她,咱那计划不就……”
青川还想去拍完颜潇的肩膀,结果手下一空,再回头,完颜潇已经不见了踪影。
慕烟雨与那公子双双走下场,那公子俯身揖手道:“在下枫林山庄少庄主林峰,敢问姑娘芳名。”
林峰抬头看了一下慕烟雨的眼睛,又立刻低下头,心跳有些慌乱,慕烟雨的眼睛仿佛有一种摄人心魄的魔力,让人想看,却又不敢看。
“小女子不是本地人,今日本是过来寻我家七爷,正好碰上这难得一遇的情景,献丑了。至于奴家的名字,你我萍水相逢,倒也不必知晓。”
慕烟雨说完,想到这扣瓶是林峰公子拍得,该想个什么法子,把这扣瓶弄到手。她抬眼看了看眼前的公子,只见他生得温润如玉,眼眸明润,清隽俊雅,如松如竹,一看就是心软良善的公子哥儿。
于是,慕烟雨故意装作不经意间,露出满是伤痕的手腕,又装作慌忙掩盖伤口,怕人察觉的样子,道:“小女子告辞了。”
“姑娘留步!”林峰见到这些刺目的伤口,果然追了上去:“姑娘身上有伤,可是在家里过得不如意?还是你那位七爷亏待了你?”
慕烟雨忽见完颜潇正自楼上朝自己走来,随即暗暗一笑刹住脚步,面向林峰后退了一步,道:“并不曾,公子多虑了。”说完故意转身又走。
林峰心中一空,情急之下拉住了慕烟雨的手腕。
慕烟雨伤口未愈,登时便有鲜血流出,她疼得倒抽一口冷气,咬紧了嘴唇,装出一副慌乱的神情道:“实不相瞒,这扣瓶是我家七爷命我竞拍的,可惜我竟与它失之交臂。若公子怜惜奴家,能否将此扣瓶送与奴家,今后我定会帮公子拍得更多更值钱的瓷器以报答你的恩情。”
林峰见自己手中有血,心中无比悔恨,又见慕烟雨说得可怜,慌忙说道:“可以,当然可以送你,对不起姑娘,是在下唐突了,不该与你争瓷器,要不我先为你上药吧。”说完便拿出了一只装着金疮药的瓷罐。
慕烟雨手腕处狰狞的伤口在洁白如玉的皮肤下显得愈加刺目,他怔了怔,问道:“姑娘,你寻的七爷可是你家家主?他竟如此对你,你不要怕,你告诉我,我帮你……”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突然搭上林峰的肩膀,冰冷低沉的声音在林峰耳边响起:“她寻的七爷,便是我。”
林峰眯了眯眼睛,一股气愤之情涌上心头,他甩开肩膀上的手猛然回身,却不成想和完颜潇撞了个趔趄,怀里抱着的扣瓶,啪得一下摔了个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