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什么!”郎主半眯着的眸子瞬间睁开,晃出一抹狠厉的光来。那个士兵身形一抖,吓得赶紧伏在地上。凌惜也被吓得一惊,慌忙站起身来。
凌惜惊慌的样子,让大理国的使臣心生疑窦,因为在他眼里,凌惜自小被送入狼窝,后来又被培养成为杀人的工具,除非是装的,不然,惊慌这个神态在她的脸上,几乎很难见到。可是刚才她惊慌失措的样子,倒不像是装出来的。
那使臣赶紧低下头去,默默地跪到了一边。
自从五王爷完颜勇将檄文昭告天下,金国内战大起之后,郎主就没有一天是舒心日子,如今,两只军队在瓜州对峙了数日,他以为完颜勇那又有了什么新动作,于是捏了捏眉心,不耐烦地说道:“说,怎么了?难道前线与老五的交战,我输了不成?”
“不是,不是五王。是七王,七王完颜潇,出兵起义了!”那士兵说完,赶紧伏在地上,很怕郎主降将气撒在他的头上。
“你说谁?完颜潇?!”听到这个消息,郎主的瞳孔骤缩,脸上露出了十分震惊的神色:“他不是在天牢时就被我赐死了吗?”
“回郎主,若不是有十足的把握,前线将军定不会让我八百里加急,跑死了两匹马来将战报递给郎主,定然不会错,的确是完颜潇。”那士兵回答得十分肯定。
“混账!”郎主手中的梅瓶,霍地一下砸向了那个士兵,那士兵也不敢躲,结结实实挨了一下,顿时头破血流。
“判斩立决他都能给我跑了?梁充,去给我查,是谁放走了他,又是谁执行的死刑,统统给我带过来。将他们剁手,砍脚,直到把这些个吃里爬外的东西给我剁碎了为止,去,快去!”
“是,是是,我马上去,马上就去!”梁充慌不择路地赶紧跑出了大殿。
大金国的郎主,此时此刻就如同一只从地狱中爬出来的魔鬼,他抬眸看着站在角落里的凌惜,咬牙阴阴笑道:
“你与完颜潇相处了那么久,就没有发现他有什么异动?还是说你故意没有告诉我?又或者,你,就是放走完颜潇的那个人?嗯?”
郎主一步步逼近凌惜,直到逼得她退无可退,凌惜尽量保持冷静,战战兢兢回答道:“不是我,臣妾冤枉,我没有放走他,这一切我全都不知情。”
“不知情?当初你不是说,七爷带来了你,可见他并无造反之意的吗?可是今日,他起兵造反了,你还有何话说?”郎主说着说着,一把掐住了凌惜的脖子。
凌惜知道她今日躲不掉,于是闭上眼睛道:“若是臣妾,我为何不跑,等着东窗事发吗?”
“你还敢顶嘴了啊?你不是说你最柔顺吗?”郎主的目光带着阴森的探究,仿佛一条在泥淖中爬行的毒蛇,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阴冷之气,慢慢地缠上来。
郎主突然张开嘴,在凌惜的脖颈处狠狠地咬了下去,仿佛要扯破凌惜的血管,咬碎她的肩膀一般。血顺着郎主的嘴角往下流,凌惜只觉得肩膀剧痛,又不敢挣扎,只能默默承受。
她痛得汗流浃背,强忍剧痛开口说道:“郎主,此刻当务之急,是,如何应战,避免五王和七王联手。杀了我,毫无益处,还会,还会失了大理国对郎主的支持。我再不值钱,也是大理国的人,大理国再小,也是独立的国家。你杀了我,若大理国联合宋国发兵金国,于郎主可不是一个好消息。“
凌惜边说,便对着大理国的使臣使眼色。
那使臣毕竟是她的叔父,山高水远地来到金国,也是为了他们凌家寻靠山来的。凌家在大理国,日日被皇帝提防,日子过得如履薄冰,如今若再失了凌惜这个金国柔妃,那凌家的前途便更难了。
于是,那使臣赶紧开口道:“柔妃说的没错,她毕竟是我大理国人,还请郎主口……留情,若她真的串通了完颜潇,我们大理国也定会清理门户,绝不姑息!”
郎主松了口,擦了擦嘴角的血,捏住凌惜瘦弱的脸颊,用手指摩挲着森然笑道:“柔妃,记住你的封号,最好乖乖地听话。不然,你会死得很美丽的,就像那只碎了的青瓷一样。”
他推开凌惜,对着下面跪着的士兵道:“先去探一探,他完颜潇是不是和他的兄长联手了,他们之间有没有什么嫌隙。我可是听说他的这位哥哥,一直在下狠手除掉自己的亲弟弟。若他兄弟二人不合,与我倒是好事。不着急出兵抵抗,免得中了他们声东击西之计。”
“是,郎主英明,属下即刻去办!”那士兵起身,也没顾得上擦擦头上的血,又立即往前线去了。
凌惜和她叔父对视了一眼,二人虽各怀鬼胎,却又同时松了一口气。
于此同时,在瓜州与郎主军队对峙的五王完颜勇,也接到了完颜潇起义的战报。他本是派人去找青川,想要独吞完颜潇家财的,可没想到探子带回来的,却是完颜潇不但还活着,并且已发兵起义的战报。
他想起几个月之前完颜潇给他的信,信中说道:自始至终,与兄长一条心,从未有异。他还说手足情断,有缘再见。
“你说,老七到底是要做什么?他怎么没死呢?”完颜勇垂思了许久,终于开口问道。
军师哈尔术犹豫了一下,回答道:“许是诈死。七王自小聪慧,炸死应该是他为掩人耳目,蓄势待发的手段。现在看来,他果然瞒过了所有人。”
“可是,他现在发兵了,打着起义的名号,却没说是反郎主,还是反我。难不成,他也觊觎金国的皇位,自己想当皇帝?呵呵,往日我倒是小看了他,以为他从来都不屑于皇权,喜欢马踏流星,浪迹天涯呢,没想到却隐藏了这么深沉的心思。”
完颜勇转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皱眉思索了很久,将扳指递给哈尔术道:“这是父皇赐给我的玉扳指,老七也有个一样的。父皇当日说过,兄弟同心其利断金。你亲自将这个扳指送到他手里,什么也不用说,看看他有什么反应。”
“五爷,您这是想要联合七爷一起对抗郎主吗?”哈尔术问道。
五王挑眉笑了笑道:“不,老七是我自小带大的,我知道他向来重情义,又心软,我这么做不过是用亲情捆绑他的良心,这样,他定会顾及到我们的手足之情,即便不与我联手,起码,也不会先对我下手。这样,我们讨伐郎主才有胜算。”
“是!”哈尔术将扳指收好,正准备走出营帐,却见一个士兵手里拿着一封信,道:“五爷,七王完颜潇的飞鹰传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