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谁的飞鹰传书?”五王爷疑惑地将信接过来,看了看还未出营帐又返身回来的哈尔术。
那送信的士兵说道:“是七王爷完颜潇的,上面有他的印信。除了信,还有这个。”那士兵说完,将手里的一枚玉扳指递到了完颜勇的面前。
完颜勇看到玉扳指,眼睛微眯心中一震。
“呵呵,有意思,有意思啊。”完颜勇一边冷笑,一边将信打开,那信中只写了一行字:“不复手足,各凭本事。”
完颜勇此刻的心情,说不出是震惊,气愤,还是痛恨。他将自己的玉扳指和完颜潇的扳指一起放在桌子上,一样的通体满绿,一样的细腻温润。
他冷酷一笑,突然运内力扬手一拍,两个玉扳指瞬间变成了一堆粉末,他看着这堆粉末,露出了狠厉的神情,接着用力一吹,碎玉粉末顿时烟飞星散。
“很好,哈哈,很好!传我的令,立即找出完颜潇军队的位置,杀完颜潇者赏银万两!”完颜勇不顾一切地下了死令。
“不可!”哈尔术拦住了就要领命而去的士兵,道:“五爷,我们万不可自乱阵脚,若五爷现在将兵力放到完颜潇那边,郎主定会坐山观虎,螳螂捕蝉,到时候趁我们两败俱伤,郎主出兵反而一举两得,我们万不能被他们利用了。”
完颜勇被哈尔术这么一提醒,这才恍然大悟,刚才自己是被气昏了头。
他慢慢坐回到椅子上,冷静了好一会儿才问道:“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哈尔术看了看完颜潇的信,皱眉道:“依我愚见,先打探清楚,看看完颜潇是否和郎主联手,若是他们联手我们就麻烦了,若是没有,我们一定要设法让他们打起来,这样我们才能坐等渔翁之利。”
“若是他们真的联手了呢?”这才是完颜勇此刻最担心的问题。
“五爷不必忧心。”哈尔术来到地图前,道:“论地形,我们在北,背靠白山黑水,退路广阔,而完颜潇在宋金边境,背靠大宋国,亦有退路。只有郎主,身居中都……”
哈尔术在上京讲战略地形,完颜潇此刻亦在地图前,给青川等一众将领讲战略地形,他用剑柄指着中都,道:“……而郎主身居中都,若被南北夹击,最为不利。东面是海,西面是西夏国。若你是郎主,你会怎么做?”
完颜潇看着青川,问道。
“那自然是求助于西夏。不过,郎主若是和五王爷联手,我们该怎么办?”青川说出了他一直担心的事情。
“若郎主和五王联手,我们可以沿着国境线分散,隐入宋国或者西夏,保存实力,待他日再战,切记不可意气用事。
我们的作战策略,就是敌进我退,敌退我进,若幽灵一般不断扰袭,分块蚕食瓦解对方城池,将每一个县、郡步步吞并,最终全部归到我的麾下,听我号令。
而且,依照我对郎主和五王的了解,他二人联手的可能性几乎为零,这些年的明争暗斗,他们彼此早就失了信任,而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完颜潇的作战策略,得到了所有将领的肯定。
“可是,若万一郎主果真求救于西夏国,那怎么办?”一名将领看着完颜潇,也将心中所担心的事说了出来。
完颜潇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兄弟考虑周全,不错。所以,我需要有人去一趟西夏,将我要给西夏王的礼物和信送过去。相信西夏王看了我的信,定不会掺和我们大金国的内政了。”
“我去吧!”青川自告奋勇。
“不,我有人选,让郭旭去。首先,他是宋国人,又是长风镖局掌门,他去西夏不会惹人注意,别人也轻易不会怀疑到咱们头上。还有,他是兄弟,是自己人,我相信他。”完颜潇说完,拿出信笺准备写信。
青川一边磨墨一边问道:“你说你要给西夏王送礼,送什么?”
“自然是送银子,什么礼物也不如钱好使。”完颜潇说得理所应当。
“可是王爷……”青川挠挠头,道:“你怕是忘了吧,你现在是穷光蛋,你的钱都给慕姑娘了,你哪还有钱?”
“哎呦,对,我怎么将这茬忘了。”完颜潇平时腰缠万贯习惯了,突然没钱了,自己都没有想到。
“那怎么办?”青川看着完颜潇问道。
“没事,我有办法,给,你拿着这个……”
慕烟雨自进了八强,入了新官窑之后,对官窑以外的事情都不甚关心。入官窑第一天,一众窑工全都来到皇城附近的凤凰山下的新窑房,等待督窑官做进一步安排。
这八家民窑中,只有慕烟雨和宋云娘是女子,其他窑工都是男子。那些男子不屑地从下往上,又从上往下地打量着她们,一双双似笑非笑的眼眸都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与讽刺。
面对他们的眼神,慕烟雨的表情深沉而冷漠,透露着一股孤傲的神色。纵然人长得极美,可是她骨子里的透出来的冷意,也让人不敢再去看她的眼睛。
可是宋云娘却不同,那些男子的眼神,让她觉得恶心,仿佛自己受到了亵渎一般。她气得指着他们高声骂道:“你们是什么东西,也敢直面本小姐的容颜,我看你们是不想……”
她话还未讲完,却听得有内侍高声唱道:“皇后娘娘驾到……”
慕烟雨闻声回头,只见一名四十岁左右,身着华服的女人,带着一队人呼啦啦地挤满了整个大堂,众人皆退到两旁跪下去。
慕烟雨想起泥房着火,被人追杀的那夜,那个刘内官说皇后为了掩盖私卖御用贡瓷的罪行,将罪责全部嫁祸给窑工又杀人灭口的话,双手不禁紧握成拳,心中翻腾的杀气就像一条毒蛇一般缠上了她,眉宇间紧锁着一股呼之欲出的恨意。
她站在原地,情绪如海浪般汹涌,铺天盖地的仇恨将她整个席卷,她好想冲上去,将面前的这个人撕成千条万缕。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盯着就要走到眼前的皇后……
突然,一只手拉住了她的衣袍:“你干什么呢?快跪下!”慕烟雨将思绪拉回来,于是赶紧退到一边,和众人一样恭恭敬敬地跪下去。
身边的宋云娘低声说道:“干什么呢?我刚才喊你你都没听见,我以为你见到皇后紧张得都傻了呢。”
慕烟雨偏头对着宋云娘淡淡一笑,轻轻道了句:“多谢。”
皇后迈着慵懒细碎的莲步,从他们八个窑工面前慢慢走过去,走到慕烟雨和宋云娘身前,站了片刻,开口道:“竟是女子。你们抬起头来,报上窑口的名字。”
宋云娘抬头对上了皇后的眼神,知道不可亮明身份,便恭敬回道:“禀娘娘,民女临安黑釉瓷窑,宋云娘。”
皇后将目光移到慕烟雨的头上,问道:“你呢?”
“回禀娘娘,民女枫林山庄青瓷窑,林峰。”慕烟雨半抬眼眸,没有去看皇后的眼睛。
“枫林山庄……”皇后虽然没有见过枫林山庄的人,但是这个名字她可是听过好几回了,想起她家烧制的瓷器成品特别像慕守道,不免心生警惕,便说道:“抬起头来。”
慕烟雨强行掩盖了自己心中的恨意,抬头垂眸,依然没有看皇后的眼睛。
皇后莫名便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不知道是气氛不对,还是气场不对,亦或者是某些情绪不对。于是她伸出手指,捏住慕烟雨的下巴将她的头抬起来,左右打量了好几遍。
慕烟雨心跳如鼓,她怕她眼神中下意识流露出来的情绪,会暴露自己内心的恨意,于是便强隐情绪,故意装出一副小心翼翼,恭恭敬敬,又战战兢兢的模样。
皇后将慕烟雨看了个仔仔细细,随即轻笑道:“我说怎么感觉周围气氛不太对呢,原来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