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烟雨心中一紧,却依然没有表现出任何情绪,亦没有开口回话。
皇后摸了摸她滑嫩的脸颊,继续说道:“原来,是你的美太有攻击性了,连带着你周身的气场都那么与众不同,太过美丽便很难让人不注意到你,本宫希望你烧制的瓷器亦能如此,美得绚丽夺目惊世骇俗。”
慕烟雨伏在地上,恭顺说道:“谢娘娘夸奖,民女自当竭尽全力。”
一旁的宋云娘听到皇后如此夸奖慕烟雨,心中十分嫉妒。她自诩也是个十分有才华、有能力的匠人,却从未得到过皇后的夸奖。今日皇后不过才见她第一面,瓷器成品还未见到,便这般夸奖她,心中觉得有些不忿。
于是她满脸的不服气,偏头去看慕烟雨,却见她果然长得盛颜仙姿,翩若惊鸿。只得低声嘟囔道:“长得美算什么本事,手艺好才叫本事。”
慕烟雨轻轻一笑,没有说话。
皇后按表达了官家对瓷器烧制的重视,说了几句官话便回去了,临走之前,悄声嘱咐窑官道:“好好照应着这两名女子,特别是那个枫林山庄的,有什么情况,随时来报。”
慕烟雨紧盯着皇后离去的背影,心中对自己也是对皇后说道:“皇后娘娘,我们终于见面了,放心,你会记住我的,我还要让你记住所有死去的窑工,记住他们都是因你而惨死,总有一天我要你血债血偿!”
临安的一家客栈内,林峰正焦急地等着慕烟雨的消息,三日过后,一名内侍才来传达最新的旨意:各民窑同来的随行人员无召不得入宫,参与选拔的窑工将在郊下坛凤凰山进行下一轮选拔,时间为两个月。
林峰拦住了宣旨完毕就要走的内侍,殷勤笑道:“辛苦天使这么冷的天跑一趟,这是一点小意思,万望收下。”说完,将一枚五十两的银锭子塞到内侍的手中,继续道:“只是还要请问,若是有要事想要见一见我家窑工,又该如何?”
那内侍掂了掂手中的银子,笑嘻嘻地袖了,道:“原则上为了公平起见,一律是不让见人的,不过官家仁厚,所以规矩也没那么死。公子若是有事,便请来窑场寻我,在下阿福。”
“多谢天使,还请天使照应照应我家窑工,她是女子,名林峰。女孩子嘛,出门在外多有不便,还望天使费心。”林峰说完,揖手一拜。
内侍阿福亦回礼道:“这是自然,天子脚下,又是官窑,你就放心吧,在下也会多照应着她,若是需要采买东西,递些吃穿用度之类的,便去找我,都可通融。好了,时间也不早了,在下告退。”
林峰一直将内侍送出大门,送上马车,刚要转身回去,却见钱庄的伙计直奔了他来,道:“公子,我们钱庄发生了一件怪事,帐房先生拿了本账册来,让我知会一下我们东家慕姑娘。可是慕姑娘已经入了官窑,这账册……”
林峰将账本接过来,看了看四周,道:“先进去再说。”
一本账册和一块儿钱庄大客户专用的令牌摆在客栈的桌子上。林峰皱眉思索了很久,心中有些疑惑,不知道事情是不是他想的那样。
那伙计见林峰半日没有讲话,便忍不住开口问道:“公子,帐房先生说这是一笔赊贷银子。这账册上需签上慕姑娘的名字或者盖上印信,以作销账之用。毕竟,这笔银子数目不小,又是赊贷的,公子是否需要去通知一下姑娘。”
林峰将桌子上的令牌拿起来,摩挲着上面的字,思索了好一会儿才道:“你们东家入官窑之前委托我暂时全权处理各商铺的事务。告诉帐房先生,这笔钱务必立即放出去绝不可耽误,有什么问题,我担着。”
林峰说完,从一个盒子里拿出慕烟雨的印信,在账册上盖了章,又将账册交到那个伙计的手上继续说道:“将东西送回去,万不可让任何人看见。还有,你告诉账房先生,若有人问起银子的去处,就说是我枫林山庄为了购买高级瓷釉原料赊的银子。去吧。”
“是。”那伙计将账册藏到胸前,揖手而去。
林峰拿起印着“柒”字的令牌,联想到刚才从钱庄赊贷的一百万两白银,自言自语道:“是你吗?潇七爷!”
林峰将他带慕烟雨离开金国前后发生的事情,仔仔细细捋了一遍又一遍。他相信以完颜潇的能力,他绝不可能轻易就被杀掉,以完颜潇的谋略,他一定有办法摆脱困境。
可是自己现在身在宋国都城,无法尽快打听目前金国的状况。思来想去,只有一个人可以做到既值得信任,又能打听到可靠消息,那便是长风镖局的少主郭旭。想到这里,林峰将“柒”字令牌揣进怀里,骑马向着长风镖局的方向而去。
郭旭为人颇有侠义之风,听到镖师说枫林山庄少主林峰拜见庄主的话,赶紧出门迎了出去。
至夜深人静之时,二人坐在书房喝茶,郭旭似乎知道林峰是为何而来,也知道林峰是值得彼此终身托付的朋友,他日相助潇七爷,还少不得林峰的帮忙。于是先将完颜潇前几日给他的飞鹰传书拿出来,放在桌子上。
林峰拿起信,信上说要拜托郭旭押一趟镖去西夏,同时送一封信给西夏王。信的左下角,是一枚“柒”字印信。
林峰顿笑道:“我就知道,他吉人自有天相。”
于是自胸前将“柒”字令牌掏出来放到桌子上,道:“有人拿着这块令牌,从原来七爷的钱庄里赊贷了一百万两银子。这可不是小数目,我知道郭少主消息灵通又最为可靠,所以我来这里确认一下。如此看来,便都对上了。”
林峰边说,边从怀里掏出了一沓银票,道:“这是七爷要的东西,银子太过于惹眼,所以我送来了银票还有一封信。我看七爷给你的信上说要你送到西夏,正好,他要的就是这个。”
郭旭见他对完颜潇竟是仗义热肠,不禁起身对着他们行了一礼,道:“七爷有朋友如此,我代他谢谢你。“
话未讲完,窗外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声音,似是有人偷听。
郭旭和林峰丝毫没有迟疑,直接破窗追了出去。果然有黑色的衣角从走廊处一闪而过,二人交换了一下眼神,一人翻上房顶,一人跟着黑影,快步追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