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着窗外皎洁的月光,完颜潇的眼睛透着一抹精光,他笑了笑道:“金媚娘的确是章怀仁的人,可是,她也是我的人。若不让她和右相过了明处,让右相完全信任她,彻底将她当作自己人,她如何能进官窑陪伴烟雨又不引起怀疑呢?所以,这样做是最稳妥的方法。”
林峰也是个聪明人,听了完颜潇的话略思忖了一下,问道:“金媚娘怎么就成了你的人了?她是什么来历?”
“来历嘛,她不过是一个全家获罪,被没入贱籍的可怜妓女,因为想要赎身,所以答应宋国右相,成为他安插在合适地方的细作和杀手罢了。”
完颜潇将窗户关上,点了根蜡烛继续说道:“不过你放心,金媚娘是性情中人,我曾经救过她,所以她不会出卖我,她会将烟雨保护好的。”
林峰听到完颜潇如此说,心中的气勉强消了一半:“你最好将烟雨安排得万无一失,若让她身临险境,哪怕少根头发,我也不会饶了你。”
完颜潇见林峰对慕烟雨这样紧张,心中吃醋,便挑眉挑衅道:“不相信我的实力?那你行你来啊。”
“你!”林峰被完颜潇这么一噎,刚消下去的气又回来了,便说道:“我当然可以保护好她,照顾好她,七爷家国天下这么忙,我看你还是早些回金国吧。”
“哎,你这般看我不顺眼,是因为我千里迢迢来看那个丫头你嫉妒了?”完颜潇嘴上亦不甘示弱。
“嫉妒?我干嘛嫉妒你?”林峰虽然嘴上不承认,可说到嫉妒,他心中微微一痛,他知道他其实连嫉妒的资格都没有。
完颜潇看到林峰脸上的神情变化,也明白林峰的心思,便可怜兮兮地说道:“不是嫉妒,那你对我阴阳怪气的干什么,我还嫉妒你和她朝夕相处呢。”完颜潇说到这里,眼里的光暗了下去,他多么想和慕烟雨朝夕相处。
林峰亦明白完颜潇和慕烟雨之间的痛苦和折磨,虽心生不忍,却依旧倔强地说道:“那你明日就去见她嘛,让她知道你还活着有何不可?何必搞得这般可怜样子,想让我们同情你啊,幼稚。”
完颜潇何尝不想与慕烟雨相见,可是不行,因为他不知道,也不敢保证他今日能在这里,明日还在不在这个世上。
于是他拍了拍林峰的肩膀,没心没肺地说:“我若死了,你必须给我好好照顾那丫头,到时候我做鬼……绝对不和你争,哈哈哈。”
“我呸呸呸,你少说这么丧气的话,我可懒得听。”林峰赶紧打断完颜潇的话,语气变得严肃了起来,道:“行了咱们聊聊正事。烟雨说她在官窑遇到了麻烦,有人想暗算她。”
“我知道啊。”完颜潇回答得吊儿郎当的。
“你知道?还啊。然后呢,你打算怎么做?”有时候完颜潇这种不正经的样子,有时候真的让林峰十分抓狂。
“郎主派了他的人混入了官窑,为的就是拿烟雨威胁我,他知道,我什么都豁得出去,只有慕烟雨是我的软肋,于是他便想用烟雨拿捏我。只可惜他手段再多,跟我比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点,我已经将那些人都解决了。”完颜潇说得倒是轻轻松松。
林峰听到此处,不禁心中一沉:“完颜潇竟然已经有这么大的本事和实力,能在宋国官窑之内轻松解决掉他想解决的人,且消息如此灵通。他日,若他有进犯我大宋国之心,这泱泱大国岂不是可以手到擒来。”
二人话还未说完,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突然响起,完颜潇压低声音问道:“谁?”
“我,是我,媚娘。”金媚娘一进门,便紧张地说道:“户帖,那个户帖在章怀仁手上。”她一扭头看见了林峰,继续说道:“林公子你回来了,刚才你跟着我做什么?府兵追你的时候可吓死我了。罢了先说正事,你们枫林山庄的户帖,现在正在右相手中,他已经怀疑慕姑娘不是枫林山庄的林峰了!”
完颜潇皱了皱眉道:“看来,你们宋国的官倒也不是那么无用。章怀仁是如何与你说的,还交待你别的什么没有?”完颜潇看着金媚娘问道。
“右相说,他想办法送我入官窑给慕姑娘做侍女,让我好好调查她的身份,如有什么发现及时与他汇报,还说……若发现慕姑娘是曾经被流放的幸存的窑工,或者与慕家人有关系,让我先下手杀了她,剩下的,他去处理。”金媚娘说到这里,看了看完颜潇和林峰。
“他敢!”
“混蛋!”
林峰和完颜潇异口同声地骂道。
“完颜潇转动着拇指上的扳指,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再抬起头来的时候,他眼眸阴冷,透着凝重的神色:“若是能控制住襄阳的县令,让他去证明慕烟雨就是枫林山庄的林峰,才最有说服力。可是,这县令断不会轻易听我们驱使,若是搞不好,反而会暴露了丫头的身份,打草惊蛇。”
“所以呢,你有何打算?”林峰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所以,是时候刺激刺激我们金国的郎主,让他动动襄阳城了。你可不要怪我。”完颜潇面色冷峻地看着林峰道。
“你什么意思?”林峰眉头紧皱,一团怒火直往上冲:“你要让你们郎主完颜亮南下进攻我们宋国?”
“你说对了。”完颜潇的语气中听不出情绪。
“你!”林峰听他说得这般理所应当,愤然拔剑,指着完颜潇道:“伪君子!你竟然出尔反尔?”
“别动手,别动手啊!”金媚娘被他二人的反应吓了一跳,赶紧拦在他二人中间劝道:“我相信七爷不是这样的人,少庄主你听七爷把话说完再拔剑不迟,冷静,先冷静一下。”
林峰听到金媚娘如此说,这才不情不愿地将剑放下,道:“那你说,你到底要干什么!”
“不干什么,就是字面意思,我会用计逼完颜亮出兵襄阳,到时候,那个襄阳县令定会措手不及,四处求援。而我,会在他求救无援,生死一线的时候及时出兵相助,帮他守住襄阳。而条件,就是今后要听我驱使,我说什么,他就得照做什么。”
林峰见完颜潇说得这样笃定,才将信将疑地问道:“此计凶险,你可有把握?”
“我有。”
“你保证守住襄阳之后,会撤兵。”
“我保证。”
林峰这才将手中长剑收回,道:“潇七爷,我敬你是人中龙凤,乱世英雄,所以我信你一次,希望你言而有信。”
“呵呵。”完颜潇嗤声一笑,道:“实话与你说,金国郎主其实早已经对你们宋国虎视眈眈,他目前怕的,不过是万一前方进攻了宋国,后方丢了金国,他会毫无退路,所以才迟迟没有出兵。
而我,可是一直在镇守宋金边境,就你们宋国的战斗力,我若真有此心想拿下襄阳城,大可不必等到现在。襄阳,早已是我囊中之物了。
所谓明人不说暗话,我这个人呢,对权力和皇权没兴趣,我唯一在乎的,不过是我的女人,而已。”
林峰看着完颜潇,看了他好一会儿才说道:“那接下来怎么办?”
“金老板,你按照我的计划继续即可。而少庄主你,还是继续留在临安。”完颜潇说完,将一块刻着狼头的令牌递到林峰手里说道:“临安有我的暗桩,这是令牌,若遇到麻烦,随时去我在临安城内的各个商铺求助,掌柜的都是我的人。”
“他竟然……”林峰完全没有想到,完颜潇已然将自己的势力铺得这么大了,如此看来,若是他想要权力,这都城临安城怕也早就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三人将计划说定,林峰和金媚娘便要回去。
完颜潇叫住他们道:“你们可别小看了烟雨这丫头的脑子,这一年来,她长大了不少,也长进了不少,刚才你二人才出客栈,她就已经发现了你们的行动了,你们的一举一动,她可心里有数,一会儿回去若她问起,你们可得想好如何回答。”
林峰和金媚娘竟没有发觉慕烟雨如今竟这般心思深沉了,他二人对视了一眼,点头答应了。
“还有。”完颜潇叫住金媚娘,道:“你务必要时刻贴身保护她,任何时候,绝不可留她自己一人。若她出了半点差池,我可不保证我是个好脾气的,当初我如何救的你,现在就能如何要了你的命。”
金媚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完颜潇,突然的,她竟然第一次觉得他有些可怕,她掩饰了一下面上惊恐的神色,答应道:“是,七爷放心吧,我必将竭尽全力保护慕姑娘。”
三人话还未讲完,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你们深更半夜来喝茶,为何不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