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昏暗，烛火暗淡。凌老王爷揉了揉眼睛，终于看清楚站在牢房外面的人是青川。
“是你，你来了！”凌老王爷欣喜若狂，赶紧扑过去说道：“老夫还未来得及和郎主说上正经话，潇七爷交给我办的事情我还没办呢。都是那个该死的畜生，若不是她生事，一个劲儿地逼问我和夫人她的身世，七爷让我说的，老夫早就说了。
公子你快救救我，老夫毕竟还是大理国的王爷，只要七爷救老夫出去，保本王平安，一切好说，一切都好说！”
凌老王爷扒着牢房的木门，对着青川殷勤讨好地说道。
“畜生？生事？听说你刚在在郎主面前，哭得那叫一个父女情深，你不是说你当她是亲生女儿吗？你怎么不问问她的生死呢？”青川语气寒冷如冰，若不是这个老匹夫七爷留着还有用，他真想一刀结果了他。
“是，自然是，老夫自然当她是亲生女儿一般。她从小是我一手教养训练的，你也看到了，她功夫了得，尤其是轻功，那可是我们大理凌家的家传功夫。老夫刚才，刚才只是一时心急，其实一切都可以好好谈，她何必将自己的命搭上，连累她的母亲如今也好像是疯了。”
凌老王爷话未说完，拉起袖子便开始拭泪，接着哽咽说道：“我夫妻二人一把年纪，千里迢迢来到金国，还不都是为了来看她的？谁知道会弄成这样，死的死，疯的疯！”
说完失声又哭，边哭边斜睨着眼睛看青川。
青川实在是懒得继续看戏，打断他说道：“凌王爷的眼泪甩在我跟前没用，有本事你甩在郎主跟前，让他看在眼泪的份儿上能不能饶你夫妻二人一命。”
凌老王爷听到此处，倒也不好再装下去了，于是尴尬一笑，道：“公子是个聪明人，如今老夫已经下了狱，若是七爷觉得老夫没用了，又何必让你来这里。老夫还是那句话，只要是能救我夫妻二人出去，七爷让我干什么都可以。”
青川听着凌老王爷的话，看着他瞬息变换的脸，原来人真的是可以无耻到这个地步的，他今日算是领教了。
“我会想办法让郎主来见你，不过凌老王爷最好记住自己所说的话，让你做什么，都可以。”
青川说完，转身而去。
时至晚间，郎主果然在梁充的陪伴下，只身来到了天牢。
凌夫人此刻已醒，正在疯疯癫癫地唱歌谣，抬头看到郎主，赶紧笑着迎上去道：“王儿，我的王儿，心头血腥也要喝。神医说了，喝了她的血你的病就能好了。你喝了没有，啊？回答娘亲，你喝了没有？”
郎主冷眼看着这个疯疯癫癫的妇人阴鸷一笑，蹲下身对着早已经跪在地上的凌老王爷说道：“你想见我？”
“是，是是，郎主，老夫有一计预献给郎主，本来今日在大殿上就想说的，可没想到发生了那样的事。可是老夫心系郎主，心系金国，所以无论如何我都要见到郎主。”
凌老王爷伏在地上磕头，表忠心表得十分诚恳。
“你想换什么？”郎主并没有先问他要献上的是何计谋。
“换？换什么？”
“你想献计，你总要换点什么？你的命？你夫人的命？还是你儿子后半生的安稳荣华？”郎主戏谑地看着他。
“若，若老夫都想要呢？”凌老王爷问得没什么底气。
郎主轻蔑一笑：“那就要看你的计策，值几个人的命钱了。”说完拉了一把椅子坐在牢房的门外，继续说道：“不着急，你慢慢选。”
凌老王爷看了看身边目光空洞的夫人，低头沉思了片刻，道：“老夫的计策，可救郎主于水火。恕老夫斗胆，郎主虽贵为金国万人之上的皇帝，此时却内忧外患，用不了多久，恐怕……恐怕……”
“哈哈哈哈哈。”阴寒恐怖的声音，在空旷的天牢内回荡：“恐怕过不了多久，这大金国就要易主，是吗？”
“郎主，老夫对郎主真的是一片忠心，我的女儿是您的柔妃，从私心上说，不论凌惜是死是活，只有您能保我凌家不至于一败涂地，我们凌家与您，是荣辱与共。所以，就当我是为了凌家，我对郎主也是忠心不二的！”凌老王爷说到这里，抬头看了看郎主的脸色。
郎主似乎将他的话听了进去，他低头思忖了片刻，说道：“你继续。”
凌老王爷跪直身体，说道：“郎主身处中都，情势十分不利，北有五王完颜勇，南有七王完颜潇。不论他们二人之间有何嫌隙，可他们毕竟是亲兄弟。若他二人联手……”
凌老王爷看了看郎主脸上的神情，继续说道：“老夫还得知，为了断了郎主的援助之路，潇七爷还派了人去了西夏国。不知道他给西夏王灌了什么迷魂汤，还是给了西夏王什么好处，那西夏王已经明确表示，西夏不干预他国内政，与各国保持正常邦交。
金国内战频繁，又与宋国连年征战。老夫作为一个他国的旁观者，不得不提醒郎主一句，当前形式已经迫在眉睫，还请郎主快做打算。”
郎主自然知道当前形势紧张，奈何他如今已被围困，一直找不到破局之道。
凌老王爷看着郎主面色有缓，赶紧往前跪行了几步，双手扒着牢房的大门说道：“还请郎主饶我夫妻性命。”
郎主看着凌老王爷，看了许久，只看得凌老王爷心中发毛，才终于开口道：“好，我答应你。说吧，你有何计？”
凌老王爷见到郎主终于松口，便赶紧说道：“当下之际，只好以攻为守，以变化破不变，才能打破当前困局。”
“继续说。”
“请郎主发兵，直捣宋国襄阳城！”零老王爷高声说道。
“发兵襄阳？何用？”郎主一时间竟没有想明白此计何意。
“自襄阳开始，一步步吞食掉宋国的城池，使之成为自己的领地。屯粮屯兵，平定内乱。九五至尊，王者之令，天命所归，一统天下！而这一统天下的皇帝，就只有郎主您了！
且如今宋国羸弱，临安离襄阳又远。宋兵多为不堪一击的普通百姓和孱弱书生。郎主先占襄阳，再占他城。
只要手里的粮草、士兵、钱财够多，先不说一统天下，平定内乱却是指日可待的。此计如何，还请郎主三思。”
郎主将凌老王爷的话一字一句，认认真真听完了。不过，听完之后他没有表态，更不置可否。
凌老王爷有些发慌，他不知道此计是不是真如潇七爷说的，关键时刻可以保命。
见郎主不言语，又赶紧说道：“我凌家虽一直被大理国皇帝打压，但是我凌家有矿脉，有买卖，我有钱。若郎主有需要，老夫愿献上千万两白银，以作军饷。”
郎主站起身，掸了掸衣服走到牢门的边上，直盯着凌老王爷的眼睛冷笑道：“果然姜还是老的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当年，你为了缓和与大理国皇帝的关系，继而保住你的性命，你不惜制造事件，创造时机，亲手将你的王妃送进了皇帝的怀里。
后来，你的夫人生下皇帝的孩子，一开始你本想将她冻饿致死，以解辱妻之恨。可你们皇帝知道了凌惜的存在，怕她在宫内没有亲母孤单可怜，便将她留在了凌王府教养。
不过，你们皇帝知道他的公主活得人不人鬼不鬼，连畜生都不如吗？哦，对，还有你最心爱的青梅竹马的王妃。她知道是你亲手算计了她，将她送给皇帝的吗？”
郎主对着凌老王爷竖起大拇指，冷笑道：“为了荣华富贵，倒是无所不用其极。我自认我不是什么好人，更不是什么好皇帝。可是今日见到凌老王爷，我也不得不佩服你的无耻。”
郎主转身走了几步，又想起什么似的停住了脚步，随即回身问道：“就是不知道，你这个夫人已经疯了，她还有没有机会看清你的真面目。”
凌老王爷挑起嘴角，淡淡一笑道：“这些已经不重要了，计谋已献，还望郎主兑现诺言。”
“自然兑现，不过……”郎主看了看他身后，狞笑道：“你先活过今日，再说。”随即抬脚而去。
凌老王爷不知道郎主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得了计策，郎主依然会杀他吗？他疑惑着回头，却见凌王妃的一双眼睛，已经死死盯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