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陷害
木仁2022-06-09 14:574,022

  守门的一声吆喝,黑赌坊里所有人都看向门口。

  叶苏木将纸扇打开,轻轻摇动,假装八面玲珑,对所有人点头示意。

  尴尬的是,根本没人鸟他,大家只看了一眼,然后继续玩耍。

  羽籍小声问:“叶公子可认识这些人?有没有目标?”

  “有。”

  叶苏木没有停下摇扇子,眼神示意羽籍跟着他看:“那衣装华丽,挥金如土的,名荀大海,是邺城首富之子。”

  “但他游手好闲,不可能参加押送。不过我们可以从他嘴里套一套消息。”

  “那穿白色衣服的,名宋伦,绰号白衣秀士。宋伦是邺城去往燕京官道上的土匪,他虽然没有武功,却有些谋略,手下几百号,不容小觑。”

  “东南角那个黑瘦汉子,名方圣,善使一口妖刀,领近千人聚义,是个人物。”

  “还有玩色子的那个英俊少年,名赵庆,黑白两道通吃,邺城的青楼就是他开的”

  “西北角的那个富态的胖子,名田龙,别看他胖,却好骑射,掌管邺城猎户,是邺城的黑老大”

  羽籍见叶苏木说得偷偷世道,笑言:“叶公子与这些人都认识?”

  “我一个都不熟,然而,这些人为祸一方,我却想过怎么对付他们。”

  叶苏木冷哼说:“若是我为官,必然要与他们清算。”

  羽籍点点头,对叶苏木的志气很是佩服。他们拿出银两,在每个桌子上玩了一圈,终于来到了中间的赌博台上。

  羽籍始终站在叶苏木身边,他的体型很是唬人,轻易就将其他人挤开,为叶苏木清出了一条路,在他们面前的,正是白衣秀士宋伦。

  经过几番试探,叶苏木渐渐熟知了几人的底细。

  荀大海就算了,这个富二代连他爹干什么都不知道,他新买了两条狗,早就在这里赌红了眼。

  方圣虽然最有可能和此事有关。但此人野心最大,领千人占山为王。

  如果让他知道有这样一批生辰纲的存在,必然自己就去抢了,不可能还干看着没有动作。

  赵庆是贪图享乐之人,不喜涉险,而田虎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根本没有这个智商。

  采用排除法,似乎只有这个白衣秀士宋伦,最有可能知道他们想要的答案。

  宋伦是个落榜的秀才,几次乡试不中,恼羞成怒落草为寇。

  宋伦摸了一下自己的两撇八字胡,笑道:“叶举人,没想到您这样的大人物,会来到这腌臜之地。”

  “人人皆有欲望,有欲望就该发泄,发泄之地要么去青楼,要么就来这里。”

  叶苏木玩味地说道:“宋秀才,我们来赌一局?”

  宋伦笑着点点头:“不过我猜,叶举人一定是不想赌钱吧?”

  “秀士错了,我叶苏木五行缺钱,不玩钱还能玩什么?”

  叶苏木说着,掏出银子道:“不知秀士可曾听说过一个叫吹牛的游戏?咱俩就赌色子,玩吹牛。”

  宋秀士笑着点头,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二人边玩边聊,叶苏木说道:“吹牛这个游戏啊,就是靠骗。比如说你有一个六,却说自己有三个六,你装的像,就会把我唬住,没准我就得认输。”

  宋秀才不说话,但所有人都见他额头上冒出了汗。

  “没错,撒谎越好的人,玩这游戏就越厉害。”

  叶苏木说道:“再比如说,你名义上是江洋大盗,实际很可能已经被招安,为官府做事。然后和我们这等赌徒在一起,搜集证据,好伺机配合官兵一窝端”

  宋秀才连赢几把,手却微微颤抖,他也不知道今天为什么手气这么好,自己也因为叶苏木的话而心浮气躁。

  宋伦说道:“叶举人说笑了,输了几局就要耍赖?”

  “罢了罢了,我小家小业的,输不起。”叶苏木将输掉的银子放下,转身便走:“宋秀士,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啊”

  出了赌坊后,叶苏木才发现羽籍丢了。

  刚得罪了宋伦,他是万万不敢再回赌场的,只能自己摸黑回家。行至一半,项籍方才跟了上来。

  “你跑哪去了?”

  “刚刚有几个人跟了上来,让我解决了。”

  羽籍眼睛里露出一丝狠辣之色:“怎么说?”

  “派人跟踪,证明宋伦心中有鬼。”叶苏木笑道:“羽籍大哥,你没有把跟踪的人杀了吧?”

  “不会,我知道有用,所以给他留了一口气。”

  羽籍咧着嘴笑说:“是不是意味着,我能从对方嘴里问出点东西?”

  叶苏木点点头:“能问,但兹事体大,小喽啰知道的可能不多。”

  “叶公子可还有妙计?”

  “宋伦这个人,心胸狭隘,手下乌合之众者多。”

  叶苏木的表情好像挖到宝一样:“我们此次的胜算,可以从三成提高到五成了。”

  宋伦很郁闷,他从赌场出来后,便知道了跟踪叶苏木的人失踪的消息。

  左右无门之际,他去邺城的小酒馆喝闷酒,大醉一场后来到了客栈休息。

  所谓土匪,就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然后随时更换地址。

  他想着立刻离开邺城,毕竟之后还有大事要办。

  结果第二天早上还没醒,宋伦就已经被带到了邺城公堂之上。

  原来,有一对母女状告他酒后对二人实施了侵犯。

  尽管这纯属无稽之谈,但宋伦身份特殊,不想将事情闹大,只好老老实实来邺城公堂受审。

  公审之时,因为举人叶苏木是这对母女的辨师,导致邺城爱凑热闹的人都来围观。

  知府裴瑜再次坐在上面,居高临下。

  他声明让大家肃静,清了清嗓子说道:“现在开始审案,带原告。”

  一对柔弱母子在人群中走出,她们哭得梨花带雨,跪在地上喊:“青天大老爷给我们做主呀!”

  “你们不要急,有我在,必然不会放过犯人。”裴瑜问:“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从头说来。”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眼见自己的女儿哭啼胆怯,年龄大一些的少妇站出来鸣冤。

  “大人,我名草娥,丈夫在三年前病死,与小女鸳鸯相依为命,因去年饥荒,才逃难到了邺城。因为小女唱得好曲,生活所迫,我们在街头卖艺维生。

  昨日,我们母女在街头偶遇这位宋公子,他说小女唱曲特别,给了不少赏钱,还为我们安排了住处。

  谁想到,宋公子人面兽心,安排住处只是为了方便他自己,昨晚他满身酒气的闯了进来,然后就就就玷污了我们母女俩的清白!”

  师爷在旁边记录,小声说道:“你们先别哭,可还记得时辰?”

  “他四更末闯进来,五更末方走,简直不是人!”

  草娥边说边哭,十分委屈,闻者无不落泪。裴瑜点点头,问宋伦:“可有此事?”

  宋伦眯了眯眼睛:“从满身酒气玷污她们之前,都还是没错的。”

  “我昨天在外面闲逛之际,这名叫鸳鸯的女子确实用唱功打动了我。她唱曲自丹田运气,中气十足,像是练过什么内功”

  裴瑜又敲响了惊堂木:“本官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你可有侵犯她们母子两个?”

  宋伦收敛心情,肯定地说道:“没有,我一夜都在邺城小酒馆喝酒,小酒馆的人都可以作证。”

  邺城太守裴瑜不动声色,点点头说道:“来人,带小酒馆伙计。”

  一个店小二模样的人走了进来。他先和宋伦以及各位官老爷打了招呼,然后跪在地上静等问话。

  裴瑜问:“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店小二回话说:“回太守大人,小的名牛二,是邺城西街小酒馆的伙计,昨天是我当班,款待的宋大爷。”

  叶绿城又问宋伦:“宋伦,昨天你有见过他吗?”

  “知府大人,昨天小酒馆内,正是牛二为我上的酒。”

  宋伦不等裴瑜亲自问话,自己一转身,面向牛二道:“牛二,我昨夜包了全场的酒,与在场的英雄好汉一醉方休,五更才回客栈歇息,你可还记得?”

  牛二目光目光畏缩了一下,不看宋伦,反而看向知府裴瑜:“大爷,您昨天喝多了,三更天之前就已经离开小酒馆。”

  此话一出,围观百姓再次议论纷纷,这分明与宋伦所说对不上。

  如果按照牛二的证词,宋伦三更天前离开了小酒馆,那么就完全有作案的时间。

  宋伦也愣了一下,陷入思考之中。裴瑜示意大家安静,然后看向宋伦:“宋伦,你还有什么话可说?是否需要新的证词?牛二,昨天小酒馆的客人都没走光吧。”

  牛二摇摇头:“昨夜宋大爷出手阔绰,大多数人都喝多了,直接住在了小店。”

  宋伦叹口气,既然对方能收买牛二,那么也能收买其他人。仔细想来,这是有人特意为他做局啊。

  不对,局,真的是为他做的吗?宋伦猛地看向叶苏木,叶苏木正慷慨激昂地痛斥宋伦不是人。

  察觉到宋伦的目光,他骄傲的扬了扬下巴,一脸“你还有什么话可说”的意思。

  宋伦摇摇头,对裴瑜说:“大人,想来昨晚我确实喝多了,忘记了许多事情。”

  裴瑜“哦?”了一声:“这么说,你认罪?”

  “大人,我三更前离开小酒馆,但你怎么证明我伤害了这对母女呢?”

  宋伦一脸地从容,笑道:“草娥,鸳鸯,你们可留下了什么证据,亦或是知道我身上有什么特征,大可以在公堂上验证。”

  草娥哭哭啼啼:“大人,此贼太过嚣张。可怜我与鸳鸯昨夜太过害怕,没什么证据。他身体也与常人无异”

  宋伦说:“这就奇怪了,我八岁时,因爱慕江湖,背着父母偷偷在身上纹了一个猛虎下山图,十分显眼,若我真侵犯了你们,你们应该能看见才对。”

  “昨天太黑了,实在是没看清楚”鸳鸯突然说道:“不过我想起来了,大人,他身上的确有一大块黑影。”

  宋伦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大人,那可能是有误会。我身上可没有黑影。”

  裴瑜奇怪地说:“你刚刚不是说身上有一只猛虎吗?”

  宋伦说道:“我记差了,刚刚想纹身的时候,被我大哥抓住,一顿暴打,从那以后再也不敢提这茬。大人不信的话,可以让我当堂脱衣查验。”

  叶苏木知道中计,此人不愧是一方土匪首领,果然有些头脑。

  叶苏木立刻让母女两个不再说话,自己则继续为他们辩护:“草娥母女虽然没有实质性的证据,但宋公子三更离开小酒馆,清早才归府,不能摆脱嫌疑”

  有人证指认,又有作案时间,宋伦肯定不能轻易放走。

  裴瑜一拍惊堂木:“来人啊,将宋伦押下去,待本官查明真相,再行发落!”

  堂审散场后,叶苏木负责保护母女两个的安全,雇人将他们安顿在一处宅院里,一切做得十分合理。

  羽籍凑上来问:“叶先生,这么做又有何深意?”

  “我们确定了宋伦和此事有关,他虽然没什么本事,但想要让其手下的弟兄聚拢起来,还真是非他不可。”

  叶苏木笑道:“所以,想要继续押送生辰纲,官府必须将招安的宋伦放出去。”

  羽籍也明白了过来:“我们没有人手去监视宋伦,暂且让官府帮助我们将他控制起来,只需时刻关注衙门的动静即可。等宋伦无罪释放时,就是他们要去押送生辰纲的时候。”

  “没错,否则宋伦作为匪首,不会那么轻易被放出。”

  叶苏木笑着点点头:“除非有很紧急的事情要他做。”

  羽籍不由得佩服叶苏木神机妙算:“叶先生,此事有几成胜算了?”

  “六成,我们解决了时间问题,还剩下两个麻烦。”

  叶苏木说道:“首先,官府不可能只找了宋伦这一伙儿人押送,他们经验不够,只适合做个炮灰。”

  “押运这行,还得是镖局。我们得立刻摸清是哪个镖局接下了这个活儿。”

  “其次,也是最重要的,他们选择了哪条路线押运。”

  “知道这两件事情后,我们的胜算能提升到八成。剩下的两成,就看天意了。”

继续阅读:第十九章 镖局的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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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龙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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