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雅婷问乔茜茜想怎么处理这件事。
乔茜茜第一次红，第一次被人逮着攻击，出于本能的想法想跟白梦谈谈，“先搞清楚她为什么这样对我，看有没有合谈的可能吧。”
她是喜欢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人。
傅雅婷耸耸肩：“我尊重你的想法，但我觉得跟这样的人合谈，意义不大。”
白梦摆明了就是要搞她的意思，乔茜茜这么说无非是想问个明白，想搞懂里边的因果大于解决这件事的欲望。
乔茜茜知道自己这么问没有结果，也很幼稚，但她还是忍不住问出声：“为什么。”
傅雅婷靠在和乔茜茜一样高大的电竞椅里，变戏法地拿出两个棒棒糖，递给她一个。
“知道我笔名给你写文章的人，只可能是公司里的人，但我没想过会是她。”棒棒糖的草莓味没办法压制心里的混沌，乔茜茜的眉心发紧，“她是公司里最没心没肺的一个人，喜欢打游戏多过工作，每次我有什么事都会站在我这边，喜欢八卦，喜欢笑，还喜欢拉我一起出去吃饭。我想不出她要对付我的理由。”
“你很难过？”傅雅婷问。
“不是难过，就单纯的不明白。”乔茜茜摇头。
“你又不是她，干吗要明白她的心思呢？”傅雅婷吮吸手里的棒棒糖，“你只要知道她对你造成的伤害就够了。”
乔茜茜垂眸：“你说的对，我太多愁善感了。”
傅雅婷的手突然伸过来摸摸她的后脑勺：“不是，是我们茜茜还没长大。”
乔茜茜感觉她这话有点笑她的意思，脑袋往旁边一闪转而看向陆奥：“谢谢你，陆助理。我又麻烦到你了。”
陆奥手捂胸口，露出招牌式标志笑容：“应该的。”
“把白宇和宏德还有那个白梦的底都过一遍，找点有用的资料出来。”傅雅婷嘱咐陆奥。
陆奥点头，起身出去。
“哎？”乔茜茜起身没叫住陆奥，扭头看着热情过度的傅雅婷说道：“不，我要自己来。这是我自己的梦想我自己的事，我得自己找门路。不能总是让你帮忙。”
她可不想让傅雅婷觉得她真的只长了岁数，没有长进。
傅雅婷一把拽她坐下，冷着脸认真打量她一脸的倔强和不服，噗嗤一笑。
乔茜茜瞪眼：“你笑什么？”
傅雅婷手指头戳过来，指着乔茜茜的额头往后一推：“乔小姐，我们现在是在过日子，不是在拍电视。你瞎立什么标杆？”
“……”
“我拿着继父的投资款，成立公司的初期，也是你这样的念头。我要自己来，我要尽快赚到钱把投资款还回去。我要彰显我的能力，我要跟这个世界宣战。很快，我被布料的别名给弄混了第一批货版，之后没有及时地规避合同条文的法律风险，亏掉了公司资金。我不明白抄袭和借鉴的微妙分寸，当地的经销商是谁的天下，设计师的设计版权购置需要精确到每一幅作品而不是笼统的系列等等。我有自己能力能达标做到的事情，也有不能达标的部分。能做的就自己去做，不能做的就必须请教这方面可以办到的人。就是因为没有拒绝继父之后的帮忙，我的公司才重新回到轨道迅速发展。”傅雅婷语速极快又温柔轻盈，“逞强的自己来，是该死的尊严在作祟。成年人的世界不需要这种东西，达到目的才可以谈尊严两个字。明白？”
乔茜茜被她的教育给轰炸的只剩无声的眨眼。
“有我这样一个朋友也是你的能力之一，你得这么想。”傅雅婷直起身托腮，目不转睛地眼神闪光，“如果不认识我，你的自己来就是走进死胡同的自己来，耗时耗力还得不偿失。多不划算啊！”
“……”乔茜茜把棒棒糖的最后部分直接咬碎在嘴巴里，这一句话她是听懂了，绕半天，傅雅婷就是在变相地夸自己。
她就没见过这么自恋的人。
不过她也不得不承认傅雅婷说的话是有道理的，迫切地想要证明自己是人之常情，但因噎废食地推开所有人，那就没必要了。成年人的务实就是取长补短，谁也没有真的离开谁完全一手包办所有的能力。
陆奥的动作很快，把整理好的资料交到她手里，厚厚一沓。
而与此同时，在小区里帮忙拖延时间的魏昕扬引起了邻里邻居的不满，有人报警扰民，把那些直播主暂时都给带走了。
网上关于乔茜茜心虚，前夫躲避不接受采访的短视频甚嚣尘上。
楼越发歪了——
直指乔茜茜和魏昕扬离婚也是假的，两人一直住在一起从来都没有分居过，还有魏昕扬跟女孩相亲也被PO上来说婚内出轨。
乔茜茜回到公司。
潘大站在前台脸很黑。
只见前台被一堆快递堆满了，张雅手里拿着一个拆开的快递，盒子里坐着一个恐怖的带血娃娃，她正一脸惊恐地看着乔茜茜。
乔茜茜明白，自己的事情已经影响到公司了。
潘大见她出现，闷声让她跟着来。
办公室的门一关，潘大就托着额头说：“辞职吧。”
乔茜茜微怔。
“你文笔不错，能力也好，可是红的方向搞错了。既然你在短视频方面取得如此成就，我想公司也留不住你了。”潘大连辞退的话也说的这么为人着想。
乔茜茜想到之前的种种，想到给傅雅婷公司写文章的时候潘大还兴致满满地说要提拔她当策划部一组组长的事，不过是半个月的功夫，就物是人非，真是令人唏嘘。
“我明白。但我就算辞职也不会是现在。”乔茜茜垂眸，“来的时候我是干干净净来的，走的时候我也要干干净净地走。”
她不等潘大说什么，推门出去。
工位上白梦没在。
乔茜茜问组长白梦在哪儿，组长盯着电脑屏幕，手胡乱地打着键盘假装很忙的样子：“白梦，白梦这两天病了，请病假。”
其他人看到乔茜茜，也只敢拿余光瞟又假装没看过来的样子。
原先并没有觉得和他们有多亲近，但此时此刻乔茜茜觉得彻底和他们变成了两个世界的人。
他们对她抱有无限好奇，又只想敬而远之。
他们的冷漠是大多数人正常的反应。
长大人并没有多勇敢，反而变得软弱怯懦了。
乔茜茜把他们的每一张脸看在眼里，转身又停下。离开之前她想做一件事。
“给你们给公司造成的困扰，我很抱歉。今天下午茶我请。”说着她拿出手机把微信钱包里的钱转了一千到群里，大步迈走不带走一片云彩。
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乔茜茜觉得她也有点向傅雅婷靠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