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雅婷拿过香槟，淡淡地环顾四周，自动就有人走过来跟她攀谈。傅雅婷不做准备就可以立刻放开进入状态，如鱼得水。
乔茜茜做不到，她磨炼这么久强行社交的那一点能力，到了这种见真章的场合简直不值一提。
所以本质上，傅雅婷的高冷不过是不屑于和普罗大众深入的傲娇，而乔茜茜是无法融入芸芸众生的平庸。
她记得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原因，给傅雅婷挡酒，盯着那些人的酒杯，就等他们不知分寸地要傅雅婷喝的时候，她抢过来一饮而尽。不想安静“尽忠职守”的想法没超过五分钟，别人跟傅雅婷说话时注意到贴身待着的乔茜茜，纷纷跟她好奇平时的帅哥助理怎么换人了。
傅雅婷笑着跟她们介绍：“这位是我好闺蜜，乔茜茜，她今天的穿着很特别吧？我家公司的新创意。”
“哎哟，傅总您也太过做生意了点吧？直接把产品挂模特身上抓来当活招牌，这是不给我们活路啊。”
“生意的把握在于每分每秒，你们自己不勤奋不能怪别人起得早吧？”
“是是是，所以我们都应该向傅总学习，吃饭睡觉打豆豆都不能放松。那傅总你们公司的新款idea是衬衫系列？”
“你们猜？”
……
金黄色的香槟折射着宴会上明亮的琉璃灯光，他们谈话就像是高手过招，看似随口的一句调侃其实都藏着暗戳戳的刀光剑影。
可能当下没反应过来，过几秒就被套出信息。
乔茜茜混沌地跟乔茜茜见了一波又一波的各位大佬，帮傅雅婷喝了不少酒。
没有被酒精灌醉，反而是被他们高密度的交手中混沌思绪。
这场宴会的主办方是本地的制造业工会会长起的头。服装业的大佬都给面子来参加，交往的差不多了，会长上台致词，灯光黯淡下来，悠扬的舞曲放出，大家开始跳舞。
乔茜茜把空杯子放到桌上，拿了一块湿毛巾转身，脚腕上的胶带松掉，她没踩稳重心往右崴。傅雅婷适时地扶住她：“没事吧？”
“没事。”
“醉了？”
“没有。”
傅雅婷顺势把手扶到乔茜茜的后腰：“那就来跳舞吧。”
“……这是交际舞，男人和女人跳。”乔茜茜要把傅雅婷推开，反而被重新搂紧。“谁说必须要男人和女人跳了？我就要跟你跳。”
乔茜茜：“……傅总，你能不能……”
“不要任性”四个字还没说出口，傅雅婷就带着她转进舞池，“嘘。”
傅雅婷踩着的高跟鞋高，比她高大半，再加上乔茜茜穿着不合脚的高跟鞋，全程只好依赖着她，乖乖跳舞。
某人的坚持，好像是为了弥补她们说好却没做到的毕业晚会的舞蹈。
高中毕业的舞会，她们说好不管别人的邀请，只当彼此的舞伴。
结果傅雅婷的不告而别，毕业舞会的时候她在灯光全黑下落寞逃走了。
傅雅婷眼角堆笑，得意挑眉：“我跳的怎么样？”
“傅总经常出入这样的地方，自然熟能生巧。”
“不，我没跟别人跳过，陆奥也没有。”傅雅婷摇头纠正，“我一直记得我们约定毕业晚会的第一支舞留给对方。还没跟你跳过，我怎么能跟别人跳？”
“我可没想过你还会回来。”乔茜茜抿唇冷冷一笑。
傅雅婷的笑容被生生地刮去一块，但还留着温暖的轮廓：“我离开的时候想的是我一定会回来。”
乔茜茜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把心里芥蒂这么久的问题问出口：“我们之前算是朋友吗？如果真的算是朋友，为什么你笃定是我说了你的秘密连一次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如果真的算是朋友，为什么你离开的时候连声招呼都不打？”
傅雅婷眼里是欲言又止的悲伤。
“如果你离开的时候想的是一定会回来，那你不告而别后，又凭什么确定你回来时我还在等你？”
傅雅婷苦笑：“听你这么说，我真是厚脸皮了。”
一首音乐结束，换曲。
乔茜茜停下来把脚下的高跟鞋脱下。
她朝傅雅婷拉开裙摆行答谢礼：“傅总，公事私事我都还清了，再见。”
她转身往门口走去。
混沌的光线里，乔茜茜光脚踩在厚厚的红色地毯上，像踩在软绵绵的云层里，酒精在她体内像泛起波澜的水波，载着她思绪的小舟晃晃悠悠。
她是千杯不醉的酒量，刚才那些香槟根本微不足道、不在话下。
可走到一半，为什么她的眼前开始重影了呢？
下一秒，她本能地站住想要努力地看清大门口，就感觉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低低响起：“抱歉，我在酒里加了药。”
等乔茜茜迷迷糊糊地醒来，她看到窗边站着一个女人。
长发，挺直的腰板，拥有漂亮的蝴蝶骨，垂感很好的流苏白裙，手里还拿着一杯酒。
她想要坐起，整个人软绵绵的。
女人转过身来，是阴谋不散的一张脸。
宴会上她舞毕告别的记忆一下子全回了来，包括傅雅婷那句“在酒里加了药”。
乔茜茜恼火地开口骂道：“傅雅婷，你神经病啊。你到底想干吗？”
傅雅婷噗嗤一笑：“终于听到你叫我名字了，之前一直傅总傅总的，喊的我别扭。”
“……”乔茜茜揉额头，“傅雅婷，你到底想要干吗？”
“没什么，我就是想跟你好好谈谈。”傅雅婷在床边坐下，“可是你总是一直跑，我一直追的。我只能用这种方法让你乖乖待着。”
乔茜茜无语：“还有什么好谈的？你已经知道当年不是我把你怀孕的事说出去，我也知道你知道了。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吗？”
“这些年你是怎么过的，过的怎么样。”
乔茜茜侧过脸，“你不是都打听的很清楚了吗？”
连金蕊蕊和赵露的事情她都能及时干预，她的事情还用得着现在自己主动交代？
“那我呢，这些年我是怎么过的，过的怎么样。你不想知道吗？”傅雅婷声音沉沉，有些落寞有些委屈。
“我可以想象得到。”乔茜茜皱眉回道。
“不，你想象不到。”傅雅婷摇头，把手里的酒一饮而尽，“连我自己都没想过会变成这样。”
她突然抱住了乔茜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