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小小主簿
暗羽,2024-01-18 09:523,077

  天空总是有着浓郁的乌云,伴随着雾气而十日七雨,这是月央的都城——四欢城,也被称为烟雨四欢城。

  城有外城、内城、皇城三城城墙,每重城墙外都环有护城河,形成三套城墙三条河之景,三河道均有桥梁设立,以便往来。

  城内街道纵横交错,呈棋盘式,附以环形与斜线,构建了六街七十二坊的格局,特别是城内的主街道两旁屋舍鳞次,商铺林立,往日内人烟稠密,异常繁华。城内更是有着护国寺、羽楼、白塔、云观、春秋坛等建筑和御苑,点缀四欢城之景。

  与云都不同,月央没有夜间宵禁,虽时常细雨霏霏,但夜间依旧喧嚣无比,夜市直至三更尽,才到五更又复开,更有夜市千灯照碧云,高楼红袖客纷纷之说。

  与喧嚣的四欢城相比,月央的朝廷内百官的心里都是七上八下,只因芒种之夜大战后,月央惨败,还丢了溪谷关,本就身体孱弱的国主更是吐血昏迷,此后始终在静养中,却不见有任何康复如初的迹象,在此期间都是大皇子宋和光在监国,而那些忠于大皇子的臣子都似乎看到了大皇子继位的迹象,但国主始终没有对大皇子是否继位一事发表过任何言论,也让那些忠于大皇子的臣子们一面激动一边内心惴惴不安。

  而忠于二皇子的那些臣子则始终找机会寻找大皇子监国主政的错误,更动不动就那芒种之夜大战的失败来揶揄大皇子,所以也让大皇子监国的日子如履薄冰,但让忠于二皇子的这些臣子有些灰心的是,二皇子宋同尘只是醉心于水墨丹青之事,对皇权没有任何兴趣,任凭门客如何诱导、劝告,二皇子都是听之即烦、掉头就走。

  今日的四欢城,难得的乌云尽散,一大早就出了太阳,蔚蓝的天空如洗过一般纯净。

  主街熙攘的人群中,一袭黑色官服的男人走在人群中间,男人剑眉星目,鼻若悬胆,一张棱角分明又俊逸的脸,却总是挂着一丝憨傻的笑,一路上不断的和各种人打招呼。

  “萧主簿,又去吃馄饨啊。”一路人笑道。

  男人憨厚一笑,道:“是啊是啊,吃不够,吃不够。”

  另一个路人大婶笑道:“萧主簿啊,你该不会看上卖馄饨的老板娘了吧?”

  男人顿时脸就红了,说道:“可不能乱说。”

  众人哈哈大笑,男人也陪着傻笑,之后继续向前走。

  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北辰军斥候营夜钩的统领萧朗。

  他回到四欢城后,就被安排到了夜月司,为了方便查询,在大皇子的运作下,担任了夜月司的主簿,权力不大,但是却掌管登记四欢城六街七十二坊的人口,然后存入保存户籍登记的郭库之内,除此之外,还有机会接触到记载月央官员档案的甲历档案。

  因为是暗中调查,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萧朗始终以装傻称愣的状态混迹在夜月司和四欢城之内,而效果确实很好,虽然没来四欢城多久,但是所有人提起萧朗,都是一句那是一个憨儿而带过,所以没有人会过多的注意他。

  随萧朗回来的夜钩兄弟还有一脸憨厚却坏水颇多的老周周四光、鬼灵精怪的小高高剑、遇事沉着稳重却下手最狠的黄南竹。

  周四光已经混迹于街头,靠着捏面人的本领扮作商贩,高剑已经混入了月央内城云轩居,成了一名手脚麻利的小二,黄南竹则凭借着出手狠辣而混成了四欢城内最大帮派寒舟帮的四大金刚,主管着四欢城内的四通赌坊。

  三人混迹于鱼龙混杂之地,一是来探听消息,二是来掩饰身份。

  馄饨摊处,萧朗来的时候已经是人满为患,有不少人确实是来吃馄饨的,还有不少人确实是为了看看那风韵犹存的老板娘的。

  萧朗最后只得挤在一个角落的桌子上吃,此时桌子上已经有了三个人,其中一个就是捏唐人的老周。

  老周抱拳道:“哟,萧主簿,早啊。”

  萧朗也抱拳道:“周大哥,早啊。”

  老周忽然压低声音,挑着眉毛坏笑的说道:“萧主簿,你看看老板娘,屁股好像又大了一圈,也不知道吃啥吃的。”

  老周的话让桌上的其他人哈哈大笑,纷纷骂老周这么大岁数,春心动了。

  萧朗皱眉道:“周大哥,你…你尊敬一下人家。”

  老周却不以为意的说道:“那怪我?那么大屁股晃来晃去的,想不看都躲不开啊。”

  “周面人!你个挨千刀的!信不信我拿煮馄饨的烫水倒你嘴里,让你一辈子说不了话!”此时老板娘在一旁横眉的怒斥道。

  老周哈哈大笑,赶紧拱手,道:“说着玩的,说着玩的,错了,错了,再给我来一碗馄饨,这馄饨真大,真好吃,吃不够!”

  众人又是哄堂大笑,萧朗却皱眉的低着头懒得与之为伍。

  不一会,老板娘端来一碗馄饨重重的放在桌子上,那滚烫的馄饨汤溅到老周脸上,老周赶紧龇牙咧嘴的捂着脸。

  “烫瞎你的狗眼!”老板娘冷笑道,之后扭脸看着萧朗,语气温和的说道:“萧主簿,你还年轻,可不能和这群老男人一样下流,到时候没有正经人家的姑娘敢嫁给你。”

  萧朗无奈的苦笑道:“好的好的。”

  说完,老板娘转身扭着屁股走了,萧朗撇了一眼,心想真是难为老周了,确实是大啊。

  随着萧朗和老周继续吃馄饨,桌子上的其他人都吃完先走了。

  老周一边吃一边小声的嘟囔:“还是没机会去甲库看甲历档案?”

  萧朗一边摇头吹着汤一边小声的说道:“还没,最近没什么调整人的机会,所以甲历档案不需要重写,本想借助大皇子的人事安排,但大皇子现在也被一群人盯得很紧,不敢随意调整,所以很难有机会明面上帮我们。”

  老周喝了一口汤,说道:“听老百姓瞎嘟囔,太常寺正卿孙璞因为身体原因要退下,也不知道真假,那天问了问小高,他说在云轩居也听到几位官员聊此事,想来十有八九是真。”

  萧朗沉思片刻,道:“无风不起浪,或许真有这么回事,那就要重新修正甲历档案了,这倒是个机会,我回头打听打听。”

  老周点点头,端着碗把汤都喝完了,之后对着老板娘喊道:“老板娘,汤我都喝了,我照样能说话,哈哈哈哈…”

  说完,老周把碗放下,起身就走了。萧朗无奈的摇摇头,之后也起身,奔着内城的城南方向而去。

  月央内城的城南,一处有些肃穆的庭院坐落于此,这是月央夜月司。

  夜月司,主管四欢城治安维护、缉捕贼人、锄除奸细、户籍登记。

  而萧朗的职位就是户籍部的主簿。

  户籍的登记上夜月司内最无趣也是最没有油水的地方,夜月司的司郎将典忠对此也是不重视,随便派了一个年事已高的人平时记录着,始终没有主簿的位置,究其原因就是没有人愿意来,凡是被安排来此担任主簿的人,能托关系的托关系,托不了关系的就装病,所以以至于夜月司户籍部的主簿这些年始终空缺。

  这次朝廷委派萧朗来,萧朗还真的来了,这让典忠倒是有些吃惊,但是见过萧朗之后,典忠也被其憨傻的外表所迷惑,认为这就是一个有点呆傻的年轻人,朝廷肯定是没处打发才安排在这里的,而这傻货还乐呵呵的真来了,也不知道是傻到家了还是有点官迷官瘾的,总之就让萧朗在这里自娱自乐,所以对萧朗也是爱搭不理。

  夜月司的诸多同僚们见萧朗来,从好奇他来担任主簿的原因到最发现他始终傻乎乎的,也是懒得关注了,顶多就是无事可做的时候拿萧朗打打趣,反正萧朗在他们的眼中也是一个只会傻笑不会发脾气的人,有点逆来顺受。

  这一切反而让萧朗更加的放松,也就是说万一以后出点什么事情,也不会有人怀疑到萧朗的头上。

  院内西北角一间有些逼仄阴暗的房间,就是户籍的办事房,办事房旁边有一间稍大的屋子,门口上了一道铁锁,这屋子是登记着四欢城户籍的郭库。

  此刻萧朗端着一杯淡茶,站在窗边,眼睛不时的看着院内最东侧的一间房子,那里才是户部寄存官员甲历档案的甲库。

  但凡开启甲库,必定是官员升降之后,由吏部派出的吏部郎中与夜月司的副司郎将共同开启,萧朗做为主簿,原则上也是有资格进入的,但是一直没等到机会。

  而之所以选择在夜月司,不仅仅是为了甲历档案,还有另外的目的,那就是位于夜月司正西,两院相邻的地方,是一座更加气派的院落,那便是月央枢密院。

  枢密院,月央军方的最高指挥机构,掌军方机务、兵防、边备、戎马之政令,更掌出纳密命。

  而关于芒种之夜的战斗的详情,还是那些校尉级以上人员的口述记录,均存放在枢密院的密档阁之内。

  夜月司甲库里的甲历档案,枢密院内的密档阁,这才是萧朗回到四欢城的真正目标。

  

继续阅读:第十四章 两日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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斥候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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