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不是住着神仙?不然怎么祥云环绕,瑞气腾腾?
怪不得她一直觉得封怀素行事作风不同一般人。
苏晚儿不由得再度打量起封怀素,果然是风姿绰约的仙子。
“怎么,现在才觉得我不一般了?”封怀素挑眉笑着,向她伸出右手来。
她忽然暗暗高兴起来,没来由地。
封荣见她单脚跳下来,笑道:“这里没有神仙。”说着向封怀素的背影努努嘴:“神棍倒是有几个。”
白锦强忍着笑,但一想到等会儿可能会被大爷收拾一顿,就笑不出来了。
苏晚儿在封怀素的搀扶下走向那群楼阁。
封荣一下跳到他们前面,退着步子滔滔不绝地讲起来。
这座“仙山”叫探龙山,他们封家从祖上起已经在这里隐居了几百年。
“几百年前吗?封荣,你再想想。”封怀素打断他的话。
封荣抓抓耳朵,忽然脸红了。
“错了,是一百多年。”
苏晚儿诧异道:“一百多年,那也不短了。”
越走近那里,她越是能感受到周围云气的流动,连呼吸都畅快了许多。
她尽量不向别处看,那些虚无缥缈的地方会引起她的恐惧。
一阵风拂过,苏晚儿打了个寒噤。
这里的风似乎有些冷。
封怀素关切地问道:“是不是觉得冷?”
闻言,苏晚儿只觉受宠若惊。
他难得会说这样的话关心自己。
“来,靠近点就不会那么冷了。”封怀素理所当然把她往自己这边揽了揽。
苏晚儿没有出声,只是不经意间,眼角眉梢都染了一层暖意。
她的心上,某个空缺的地方似乎也被填满了。
她偷偷瞟了一眼封怀素的侧脸,竟又觉得他好看了几分。
眼见着封荣和白锦越走越远,苏晚儿有些心急,步履也不由快了些。
“苏晚儿,你赶着去投胎吗?”
封怀素不善的语气令苏晚儿瞬间清醒,她差点以为封怀素真的转了性子。
进去封龙山庄前,苏晚儿心中就对这个名字存疑。
封龙?真是好大的口气。
这偌大的山庄门口,竟然没有一个把门的。
大门朝南开着,四人如入无人之境。
周围的楼阁井然有序,依次排列,威严中不失底蕴,确实值得品味。
一路上有很多下人打扮的男女老少纷纷向他们行礼。
二爷,小公子。
看得出,他们都是遵规守距的下人。
苏晚儿小声问道:“你家中还有哪些亲人?比如你的父母,封荣的父母?”
封怀素不接话茬,只是脸色有些怪异,不经意又跟苏晚儿拉开了些距离。
苏晚儿只得走马观花般看着两边不断后退的风景,猜测着这里的一切。
还有封荣昨晚上跟封怀素说的话,他的身上究竟还藏了多少秘密?
墨染奉命回了玲珑居,却被一个白衣男子拦在了后门。
“想进玲珑居,先过我这关。”紫玄抱着双臂打量眼前这个陌生人。
“你也是玲珑居的人?”墨染按在背后的剑袋的右手放了下来。
“奇怪,我怎么从没见过你?”紫玄饶有兴趣打量着墨染。
“我有要事,你先让开。”墨染抬脚绕过紫玄推门进入,紫玄紧跟其后。
墨染入玲珑居只有短短几日,虽然不善言辞,却是个懂进退识大体的好伙伴,一度得到了玲珑居同伴们的赏识。
紫玄才从外地完成任务回来,错过了跟他相处的机遇。难免对他抱有成见。
墨染先去找白鹣了解了情况,得知苏府祸去福至,他才放下心来。
“墨染,小姐和公子究竟去了哪里?”白鹣忧心问道。
小姐的名声已经被败坏了。
墨染望了眼紧闭的房门,起身道:“为防隔墙有耳,恕墨染不能相告。”
“我明白,你这一路奔波,先休息下。”白鹣道。
“我还要赶去跟主人他们汇合。”墨染说着从怀里拿出一封信交给白鹣,就往房门那里走。
门开了,紫玄说道:“我跟你一起。”
“没有必要。”
“白鹣,这家伙怎么一点不近人情?”紫玄指着早已不见的墨染问道。
白鹣打开信,边看边说:“公子有事交代你,你自己看。”
紫玄立即凑上去,兴奋地拿过看了一眼。
“不愧是公子,连你什么时候回来都算的一清二楚。”白鹣轻笑。
紫玄的脸拉下来:“就是马牛驴都有休息的时候,我怎么就没这么好命。天啊——”
白鹣正色道:“我看这次的任务有些艰巨,要是期间有什么变故,急流勇退也不失为一种手段。”
“嗯?鹣鹣,你是在担心我吗?”紫玄拨了拨垂在肩上的发丝,笑得无邪。
白鹣沉着应声:“我只是不想因为你坏了小姐的大事。”
“说真的,我觉得做奸细这种事比较适合你们女同志。”
“那你去跟公子请示。”
“要是我不幸牺牲,你记得给我多烧些纸钱。”紫玄冲着白鹣远去的背影喊了一句。
……
“主子,玲珑居那边有消息了。”青木匆匆推门进入南宫错的寝室,他几日没有好好休息,此刻正在浅寐。
微阖的双目缓缓睁开。
“说。”
“适才,有一个人匆匆进了玲珑居,又匆匆出去。属下已经派人盯着了。”
“什么样的人?”南宫错问道。
“听探子回话,是一个不曾见过的男子,此人行动迅捷,内力十分深厚,恐怕属下都不是他的对手。”青木如实回禀。
“那就不必浪费力气在他身上了。”南宫错挥了挥手,青木踟蹰着问道:“那王妃的下落……”
“随她去吧,璇玑阁那边可有什么眉目?”南宫错再度闭上双眼。
“暂时没有动静,他们的盘踞地确实难寻,咱们的人都把京城快翻遍了。”青木语气中有些歉疚之意。
南宫错伸手轻轻叩击着床头,屋子里瞬间安静下来。
“咚咚”
“咚咚咚”
“既然他们只见其首不见其尾,那我们就帮他们一把。”
“兴许,还有意外收获。”
青木才出了门,正巧见到不远处的莺儿燕儿说着话向这边走来,他一个闪身不见了。
要是被这两个缠上,他恐怕会疯掉。
南宫错依旧侧躺着,只是没了困意。
外面悄悄的议论声拨乱了他的心弦。
“你们有什么事?”
莺儿弱弱的声音传来:“王爷,我和燕儿想去看看小姐,不知道她的脚伤如何了。”
莺儿说完忙示意燕儿继续。
“王,王爷,我们只去看一下,就,就回来。”燕儿对南宫错有种说不出的畏惧。
两人紧握双手,彼此宽慰着,同时焦急等待回音。
半晌,才传来南宫错懒懒的回声:“去吧。”
“那,您能告诉我们小姐在哪里吗?”莺儿一咬牙问了出来。
“这件事你们自己去问她。”南宫错像是跟她们开了个玩笑。
两人见此行无果,灰头丧气地离开了。
“苏晚儿,你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所以带着那个秘密逃走了?”
南宫错自言自语着摇头苦笑:“不管封怀素把你带到哪里,你终究会回来,你可不能让我失望啊。”
墨染马不停蹄往回赶,可后面总是不远不近跟了几个狗皮膏药,甩都甩不掉。
打定主意,他在一片密林外下了马。
几个敏捷的身影尾随而来。
“人呢?”
“怎么一眨眼就让他走掉了?”
“人有三急,兴许他……”
“门主吩咐的你们都忘了吗?快找啊!”
“找我吗?”墨染身背剑袋缓缓从树上飘落,在四人身后站定,额前一缕半白的长发挡住了一只眼睛。
“谁让你们来的?”墨染勾唇笑道,右手缓缓伸向背后。
四人立即将他围了起来。
“不说?那就死吧。”
瞬间,剑影飞舞,“唰”地一声,剑身回鞘,剑穗晃了晃。
四个人纷纷倒地,脖子上多了一条完美的弧度,死不瞑目。
马蹄声去了,天边残阳如血般刺得眼睛生疼。
另一个身影颤颤巍巍地从大树后走来,看到地上同志的惨状,跌跌撞撞地逃离了。
苏晚儿想过封怀素的父亲可能是年迈和蔼的老人家,也可能是尊贵非常的冷面掌权者,也许是个老顽童也说不定。
更有可能是个心思缜密的阴谋家。
“晚儿,想什么呢?都出汗了。”封怀素不明所以望向坐在身旁的苏晚儿,提醒道。
“我们还要等多久?”苏晚儿悄声问了一句,这大堂上只有她和封怀素两个人,封荣和白锦都不在。
“这样,我带你先出去走走,可能他们正忙着会客。”封怀素道。
苏晚儿跟在他身后,这山庄里的景色比起山下还要让人目眩。
许多过时的鲜花在这里肆意绽放,好像不受时令的约束。
也对,这里的气温本就比山下低些。
只可惜,黄昏已至,不能看遍所有美景。
“素素,你的娘亲一定长得很美吧。”苏晚儿忽然凑过来问道。
封怀素一手挡住她拼命伸过来的脑袋,一边说道:“我出生的时候她就死了。”
“怎么会这样?不过都说儿子长得像娘,你这么好看,你娘一定是个大美人。”苏晚儿安慰道。
“那你大哥一定见过她吧。”
“我跟他是同父异母,他娘亲也是在他出生时死的。”封怀素语气平淡地回道。
苏晚儿不禁臆测,这老人家是不是有克妻命。
她不敢问下去,生怕再知道什么不该知道的。
“你最好不要跟我走的太近,我怕我会克死你。”封怀素的话随着晚风飘过来,苏晚儿一愣:“你说什么?”
封怀素回头:“我什么也没说。”
苏晚儿四下望去,哪里有其他人。
“说就说了,还不承认。”
“看来墨染今日回不来,要等到明日了。”封怀素幽幽叹了口气。
这时候,封荣火急火燎跑了过来:“二叔,晚儿,可找到你们了。爷爷已经在他房里等着了。”
“走吧。”封怀素故作轻松地转身,摊了摊手。
没想到,封老爷子竟然吩咐人在他房间准备好了饭菜,见到三人进来,先招呼着让他们坐下。
苏晚儿扫了眼桌上,不是什么山珍海味,更像是家常便饭,讲究了许多,精致了许多。
“想必这位就是晚儿姑娘了。”封渊率先开口。
“晚儿见过庄主。”苏晚儿行了一礼,就被封荣推到了座位上。
“我爷爷人很好的。”封荣小声提醒了一句。
周围远远地站了几个丫鬟家丁,皆是挺胸抬头,目不斜视。
“嗯嗯,快坐吧,你们一路奔波,一定饿坏了。”封渊正如苏晚儿想象中那样慈祥和蔼,只是没她想的那么老。
他半白的头发一丝不苟地挽着,额上有三条醒目的抬头纹,一身剪裁得当的青灰色缎子衬着结实的身材,看起来只有五十岁左右。
只是他的眼睛,透露着一丝凌厉。
封怀素最后落座,才一坐下,封渊厉声道:“你给我站好。”
封怀素当即立正。
“你还回来干什么?”
“你个小畜生!”
“非把我气死你才甘心!”
“怎么不多学学你大哥!”
苏晚儿一时反应不过来,只听到封荣在一旁幸灾乐祸压抑着偷笑。
“坐下!吃饭!”
封怀素对此不发一言,坐下了。
“晚儿姑娘,让你见笑了。”封渊面向苏晚儿时又堆起了笑。
“没,没有。”苏晚儿同情地看了眼封怀素。
“我看你跟荣儿差不多大,你不如也跟着荣儿叫我爷爷怎么样?”封渊循循善诱。
“咳咳……”封荣捂着嘴巴轻咳起来。
“庄主,这恐怕……”苏晚儿本能想要拒绝。
“不行,爹,晚儿她已经嫁人了。况且论辈分,她跟我是同辈。”封怀素慢悠悠拿起面前的香茶。
封渊盯着封荣看了一眼。
封荣表示无辜。
“没什么,先……先吃饭。”封渊绝口不提刚才的事,催促着吃饭。
其间,苏晚儿从他们的谈话中得知封荣的父亲下山做生意去了,估计明日才能回来。
苏晚儿明显感觉到,封渊比起刚才对自己客气了很多。
反观封怀素和封荣,两人似乎早就习以为常。
用了饭,天色已是大晚。
封荣负责给苏晚儿安排睡处,封怀素则被留在房中问话。
“我问你,这姑娘既然已经成了亲,你怎么跟她不清不楚的?还把她带到这里来?”封渊关上门,遣退了所有人,坐在封怀素前面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