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姝等母女三人上了山,豪气地给大相国寺捐献了五百两银子的香火钱, 照例得到了寺里住持和沙弥们的热情招待。
“来,一人求一只签。”朱氏有些信佛,把两个签筒分别塞进儿子和女儿怀里。
容姝和容齐对视一眼,各自无奈地开始摇起来。
很快,就一人抽到了一只签。
三人到了解签师傅那儿,因为大数目的香火钱,自然得到了优先权。那和尚慈眉善目,首先看向容齐:“这位公子求什么?”
容齐还没来得及说话,朱氏便道:“求学业、问前程。”
老和尚看了看签文,随即便只摇头。
“大师,我这是前途不好?”容齐看和尚直摇头的样子,忍不住有些紧张。
奇怪?他紧张什么,他学业本来就不好!在书院里一直排末等,国子监考了三年也考不上。
“非也非也,贫僧摇头是因为从未见过如此好的签,可谓是前途大好啊!”老和尚郑重道。
容姝噗呲一声笑了。
这和尚还真是敬业,虽然他们给了五百两银子,但是这出家人也是滑头的很啊。
她的笑声让容齐回过神来,心中忍不住有些羞愤。
解签师傅可真是的,出家人不打诳语,随便说几句好话也就罢了,什么叫前途大好!
这个“大”字,简直就是往自己心窝子里插刀子。
朱氏却并不觉得离谱,反而脸上露出欣喜之色:“我就说吧,只要我儿好好读书,定然是会有出息的。你呀,长得就不像那没出息的样儿!”
容齐挺了挺胸膛,确实,他们一家都长得不差,他也算是长安出了名的俊俏纨绔、不,俊俏贵公子!
解完了容齐的签,和尚又去看容姝的,这一看之下,他瞪圆了眼睛,似乎惊住了一般。
“这、这……”
“这什么呀,难道我姐也前途大好?”容齐挑眉看向和尚。
老和尚咽了咽口水,居然重重点头:“比刚才的公子更好!”
朱氏把他往后拉了拉,也有些怀疑这和尚到底会不会解签了,语气有些犹疑:“大师,我女儿这是求的姻缘,不是前程。”
“女子的前程,同姻缘自然是紧密相关的。令爱红鸾星动、前程大好!”老和尚对着容姝笑得和气极了。
容姝剪水般的眸子里满是戏谑:“那大师,我的有缘人在哪个方向?”
和尚指了指西边。
朱氏有些不想把自己的签文给老和尚解了,感觉这人就是一个满嘴漂亮话的大忽悠。儿子女儿都是前程大好,估摸着自己为丈夫求的这只签,他也要说“前程大好”。
她看了看,对着廊下的一个小沙弥招招手询问道:“你们往常解签的那位师傅呢?”
小沙弥懵懵懂懂指了指另一边。
朱氏立刻就要拉着儿女离开。
“娘,算了,我就不去了吧,我去后山走走。”容姝止住了脚步。
容齐也立刻跟腔:“我也去后山。”
刚才解签的尴尬一幕,他真的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出来一回,朱氏也不想拘着儿女,便由着他们去了。
姐弟俩出了大相国寺,脚步都轻快了几分。
“姐,那老和尚说你红鸾星动,有缘人在西边。咱们就往西边去吧,正好梨花林也在那边。”
“行。”
容姝迈步,绣鞋上精美的红宝石随着她的走动,在阳光下折射出夺目的光彩,就连隐藏在树丛的白发老者,目光也不自觉在她脚上停了一瞬。
很快,俩人就走到了梨花林。
还没进去,就看见前面地上蹲着一个白发老者,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容齐快步凑过去,问道:“老先生,你在干什么?找蛐蛐吗?”
老者摇摇头,不说话,径直就往另一边走去。
“老先生,等一等!”容姝喊道。
那老者没有停,反而脚步更快了。
“快,拦住他,那是华神医!”容姝对身边的珍珠和两个护卫大叫道。
方才她凝神观察了老者片刻,一眼就注意到了对方身上的紫金葫芦。
侍卫们听令,很快就拦住了老者。
老者叹了口气,回头朝着容姝道:“小友,老夫真不是你口中的华神医。”
容姝一脸不信,凑近闻了闻道:“还想骗我,我鼻子灵的很,你身上都是药味。还有这紫金葫芦,世上就这么一个。你不是华神医是谁。”
容齐闻言,也稀罕似的凑过来看紫金葫芦。
他好奇的伸手,容姝立刻拍掉他不安分的手,道:“收起你的爪子,对华神医尊重点。”
容姝把他拉到一边,看向老者:“华神医,早就听说您在大相国寺附近出没,您是在找什么药材吗?”
老者继续摇头:“我真不是华神医。”
“行吧,您说不是就不是。”
容姝语气有些无奈,老神仙就是老神仙,果然和传说中一样,脾气很怪。
“那老先生您是要找什么,我们可以帮您找。”
“不用了,那东西难寻,需要机缘。”
“您肯定是有机缘的。”容姝微微歪头,巧笑嫣然道,“听说您爱吃美食,我们府里南北厨子可多了,做得一手好菜,要不要到我们府上去做客?”
语气似乎与老者极为熟稔。
老者因她热络的态度,似乎神色和缓了几分:“噢,真有那么多美食?”
“那是自然。”
……
两人越说越投机。
容齐佩服的看着容姝,姐姐就是厉害,要是她存心想讨好什么人,那是极容易的。
这么快就和华神医搭上话了,不是说了,华神医脾气很古怪吗?
哎,他要是什么时候能有姐姐这种技能就好了。
这样的话,以后爹娘肯定不舍得打骂他了,也不会让他抄书,更不会成天把那个柳相爷家里的柳修平挂在嘴边数落自己……
到时候也有钱了,什么斗鸡厉害就买什么斗鸡,再也不用养蛐蛐赚银子花了……想到那个场景,他感觉自己瞬间走上了人生巅峰,嘴角不自觉咧开,笑得像个大傻子。
等他回过神来,前面两人已经说起朱氏的心疾来。
“老先生,我娘身子弱,素来有心疾,看了很多大夫,都无法根治。”
“镇国公夫人的心疾,老夫其实早有耳闻。小友与老夫有缘,老夫也就不隐瞒了,老夫手上有药,只是——”
“只是什么?”容姝听说真的有药,感觉自己心激动得砰砰跳。
“只是这药,是老夫专程为南边的一位病人制作的。这药材,花费不菲,光是凑齐就已经很难了。你娘,心疾也有这么多年了,再想等到凑齐的时候,恐怕就不容易根治了。”
姐弟两人闻言,一时又喜又悲。
容姝从没觉得自己脑袋这么灵光过,立刻道:“那南边的病人患病多久了?若是那边没这么着急,能否先把药挪过来给我娘用,至于他,我镇国公府自然倾尽全力,尽快给他凑齐药材。”
“这……”老者有些犹豫。
容姝见状,也没有再言语逼迫,她知道,华神医自然有自己做人的准则。
只是她心里已经下定决心,一定要尽快凑齐药材,娘这段日子,确实是精神一日不如一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