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姝小声喃喃:“果然,天塌了有高个子顶着,这种感觉可真好。”
“姐,你再和我说说,你的前世呗?”容齐凑过来,好奇的问道。
“有什么好说的,一个庶女,爹不疼娘不爱的。不过话说回来,亏得我机灵,藏起了漂亮的脸蛋,装成透明人。你可是不知道,前世,我那渣爹可是有十几个孩子呢!姐姐妹妹五六个,勾心斗角、乌烟瘴气的……”
容齐听得咋舌。
这是母猪吗,可真能生。
噢,不对,说不定很多都是小妾生的。
真不知道,小妾有什么好的,像柳相爷家,一堆孩子,柳修平要不是样样出色,早就被那些庶子们给压下去了。
还是自己家好,就姐弟两个,都是嫡出,相亲相爱,根本没有什么后宅阴私。
自己就算不努力,以后也能继承这偌大的镇国公府。
想想就美滋滋。
不过,还是得希望爹可以好好解决抄家的祸事啊,不然自己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以后可咋谋生啊!不对,都不用谋生了,直接拖到菜市口,咔嚓一声——
容齐摸了摸脖子,死命晃了晃头,把那些不好的念头赶出去。
“要不咱们明日去大相国寺拜拜吧?去去晦气!听说那里后山还有些梨花开着,带着娘出去走走,她也能心情好些。”
容姝赞同:“好,咱们去拜拜,让佛祖保佑爹爹可以早日归朝。听坊间传闻,华神医到了长安,在大相国寺附近出现过,要是运气好,说不定能碰到他,还可以让他帮娘看看。”
容齐抬头看了看外头,夕阳西斜,想起自己还没有抄完的书,他急吼吼道:“我书还没抄呢,刚刚写了几页就被你叫来,今晚上我可得加把劲多抄点。不然明日娘说不定不让我出门了。”
“嗯,那你快去吧,明日出门的事情,我到时候帮你给娘求求情。”
得了容姝这句话,容齐感觉抄书也没那么紧迫了,毕竟娘那么疼姐姐,这种小要求,肯定会答应的。
他嬉皮笑脸凑到容姝身侧,一把抓住她的袖子,露出小狐狸一般狡黠的笑容:“姐,你可真是我亲姐!对我真好!”
容姝嫌弃的抽回自己的袖子。
容齐很有眼色,看容姝对着西洋镜照来照去,比划簪子首饰的样子,立刻补充道:“姐,你现在病西子的模样好看极了,完全不用打扮,慵懒姣丽,不亏是长安第一美人!”
这样直白的夸奖对于一般人来说有些尴尬,但是容姝却很受用。她觉得自己弟弟说的完全没错,镜中的自己的确就是如此。
她好心情的咯咯笑,又从雕花宝石妆匣里拿出五百两银子,递给容齐:“喏,拿去花吧。”
容齐高兴得恨不得蹦起来,接过银票塞到怀里:“姐,你怎么知道我这个月的月例银子都花光了?!”
容姝懒得搭话,心里暗想,有哪个月,你的月例银子是够用的吗?
不过也不怪弟弟,一个月一百两银子,在京城,买蛐蛐斗鸡、出入瓦肆茶坊、还有出门会友,这些哪哪都要花销,确实是有点少。
爹娘也是怕他学坏了,这才不给他太多银子,像自己,银子多的花不完,横竖镇国公府有钱。毕竟从祖上起 ,他们这一脉就已经是世家大族了。
晚间,容姝和朱氏提了出门的事情。
女儿刚刚从楼上摔下来,朱氏本来是有些不情愿出门的,但是容姝撒撒娇,朱氏也只得无奈的同意了。
翌日一大早,用过朝食,镇国公府的马车便出发了,母女二人共乘一车,容齐骑马,带着丫鬟护卫,浩浩荡荡往大相国寺方向去了。
因为大相国寺在山上,所以几人到了山脚,便步行上山,只停下马车,让车夫在原地候着。
“大相国寺还是这么热闹!”
容齐环顾四周,上山路上两侧,有许多小摊贩吆喝着果子点心,上香的人来来回回,不时有人驻足购买。
见一个老汉拿着一篮子樱桃正在叫卖,似乎是新鲜刚摘下来的,黄粉相间,煞是可口的样子。
他看向朱氏和容姝道:“娘、姐姐,你们吃不吃樱桃?”
容姝淡淡看了看那篮子樱桃,果然新鲜,不过樱桃他们庄子上有的是,不以为意道:“这还没上山呢,吃什么樱桃,提着也累。你真想要,不如回来的时候再买。”
容齐也觉得自己有点傻,府里也有樱桃,昨日他看见过,不知为何,今日格外想吃。
他自然是不知道,人都有一种奇怪的心理,家里的东西再好也不好吃,外面随便什么东西,都觉得好吃。
“我……”他支支吾吾,求助似的看向朱氏。
朱氏哭笑不得看着儿子,感觉这孩子虽然十三岁了,可是有时候做出的事情,真是比三岁都不如。
“行了,想吃就买,你要吃,那就让笔墨提着。”她一锤定音。
跟在容齐身后的笔墨脚底一滑,怎么好端端的,他被殃及池鱼了。这一篮子樱桃可不轻,提上山去,可要累坏了。
老汉见几人要买樱桃,殷勤的把带过来的樱桃叶子放到篮子边点缀,笔墨上前接了过来,赏了老汉几个银裸子。
老汉目送着几人走远,颠了颠手心里的银裸子,啧啧两声:“长安世家大族,出手就是不一般。”
他把摆摊的布巾随意一裹,左弯右绕,便到了后山无人处。只见那里早就站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腰间挂着个紫金葫芦,衣袖宽大、仙风道骨。
他对着老者拱拱手,把银裸子往他眼前一伸:“殿下,终于有肥羊来了,是大镇国公府的人。”
老者抚须的手一顿,蹙眉道:“什么肥羊不肥羊的,留金,这可不是在府里,小心隔墙有耳。”
那老汉立即捂住自己的嘴,紧张兮兮地四下看了看。一大把年纪的人了,做出这个孩子般的动作,显得格外滑稽。
他对面的老者却只摇摇头道,语气有些纵容:“行了,你先回去吧,后面我自己能应付。”
留金点点头,作势要把银裸子塞给白发老者。
“这银裸子你留着自己花。” 老者侧身躲开。
留金声音有些细,语气却很坚决:“奴婢不要,奴婢的命都是娘娘救的,以后一辈子跟着殿下,要银子干嘛。再说了,徐姑姑那边,还需要不少银子。”
老者闻言没有说话,沉默了片刻,还是接了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