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容姝脸色一白,她慌乱的朝外头喊道:“珍珠!”
“哎,大小姐,怎么了?”
“你快去大厨房看看,有没有一个擅长做蜜饯的叫、叫秋娘的。”
她之所以记得这个厨子的名字,是因为那话本里的小厨娘为了感激对方教自己做蜜饯,把那改良之后的蜜饯就唤做“秋娘蜜饯”。
珍珠一头雾水,不过既然是大小姐的吩咐,她也就立刻去了。
容姝双手合十,虚空拜了几拜,嘴里念念叨叨:“老天爷保佑、观音菩萨保佑、灶神保佑,府上千万不要有秋娘,千万不要有……信女的弟弟愿意从此以后日日如素……”
一盏茶的功夫,珍珠就回来了。
她语气惊奇、笑嘻嘻道:“大小姐,果然是秋娘做的。我把她给带来了,你是不是吃了蜜饯觉得好,要赏赐她啊!”
容姝整个人都不好了……
赏赐?按照那话本写的,老天爷马上就要赏赐镇国公府抄家了!
“你把她带进来吧。”容姝垂着头,声音低落。
珍珠正要出去,她又立刻说道,“算了,还是让她下去吧!”
见了秋娘也没用,横竖对方也是个纸片人。
“那要给她赏银吗?”
“随便你。”容姝敷衍道。
珍珠想了想,还是给了秋娘二两银子的赏银。既然叫了厨房的人来,可不能坠了大小姐的面子。
待秋娘走了,珍珠又回房伺候。
“珍珠,我问你个问题?” 容姝试探性的开口。
“大小姐,你说。”
“你觉得我爹会通敌叛国吗?”
珍珠正在给容姝倒茶,吓得手一抖,茶水都流到了桌子上。
她一边手忙脚乱去擦拭,一边蹙眉反驳道:“大小姐,你说什么胡话呢。镇国公怎么可能通敌呢?他为了咱们太康,可算是鞠躬尽瘁了,哪次有战事,不是镇国公顶在前头啊!”
“是啊,爹怎么可能通敌呢……”容姝喃喃道。
珍珠上前摸了摸她的额头:“大小姐,你没有发烧啊。太医也说了,你身体好,从二楼摔下来根本没事。你,是不是梦魇了?”
“我也希望我是梦魇了……”容姝把头埋进被褥里,恨不得自己从来就不知道这些糟心事。
在被子里滚了几圈,容姝还是觉得,自己得采取点什么行动,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
“珍珠,你去把容齐叫过来,就说我有要紧事找他。”
容齐正皱眉埋头哼哧哼哧抄书,听说姐姐找他,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但是立刻眼睛一亮,丢下笔,脚步欢快的跑向扶风榭。
要是把姐姐哄得心情好了,去娘那里帮自己求求情,说不定就能少抄几遍书了。
“姐,有啥事啊,是不是要我出门帮你定首饰?还是要吃聚德楼的鸭子、芙蓉斋的梅花香饼?”容齐人未到,声先至。
“都不是”容姝叹了口气,对着一旁珍珠摆摆手,“你出去守着门口,不许那些丫鬟婆子靠近。”
然后她神色复杂看向容齐,闭了闭眼,才认真说道:“咱们家要倒大霉了!”
容齐呆了呆:“姐,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家,很快就要被抄家了。到时候我俩,估计都得拉倒菜市口去砍头。”
容齐更呆了,有些一言难尽的看着自己的姐姐,他抬手想要去摸容姝的额头,却被容姝抬手挡住了。
知道弟弟没那么容易相信,容姝干脆把自己知道的情况都快速说了一遍。
“咱、咱们在一个话本子里?”容齐伸出手指,指了指容姝和自己。
又扭头看向房间里的摆设,精美的苏州双面刺绣屏风,漂亮的玉珠串成的珠帘随风轻摆,还有博古架上的各种前朝古物,一切都是那么真实。
说这些都是话本子里的内容,他还是觉得有些不敢置信。
他脑子里乱哄哄的,觉得姐姐是在同自己开玩笑,可是当他和容姝对视时,对方不躲不闪的直视和眼里的认真,却让他忍不住相信这荒唐的一切。
良久的沉默在房间里蔓延。
“要不咱们把这事告诉娘?”容齐试探着开口。
容姝摇了摇头,轻声道:“你知道的,娘身体不好,前阵子心疾才又犯过,还是不要让她担心了。对了,你以后也少气娘。”
容齐反常的没有顶嘴,而是点点头,自从知道要被抄家之后,他感觉自己原本确实挺不懂事的。
“可是爹还在边关打仗呢,听说都已经拿下了一座城,势头正好,估摸着马上就要凯旋归来了。怎么可能惹上通敌叛国的罪名呢?”他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你问我、我问谁去。”容姝有些烦躁的抠了抠自己葱白一般的手指,随后又忍住脾气道,“所以咱们现在要想办法解决这件事。”
容齐瞥了瞥嘴:“就凭咱俩?”
也不是他没志气,关键是——
他姐,一个整天只知道华服美饰、脑袋空空的漂亮花瓶。说起衣裳首饰,自然是头头是道,堪称长安潮流风向标;可是论起才干,琴棋书画,她样样不精。
而自己呢,一个四书五经都读不懂的长安小纨绔。也就斗鸡走狗玩蛐蛐比较在行了,就连武艺,他甚至还不如自己姐姐。
“做人呢,最重要的是要有自信!容齐,我相信你行的!”容姝拍了拍他的肩膀。
容齐退后一步,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
什么相信他行,他自己都不相信。
四书五经他读不懂,朝廷的事情他更是不关注,官职没有,人脉没有,让他去查通敌叛国的事情,他感觉自己根本做不到。
看他这幅神态,容姝怒其不争道:“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姐——”容齐拉长了语调。
“算了,指望你那脑子,还不如指望我自己。”容姝看他的这样,也歇了心思。
她不再说话,而是自己埋头苦思,到底有什么法子。
一炷香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她感觉自己那聪明的小脑瓜从来没有这么愚钝过,竟然一个靠谱的法子都没想到。
她恨恨锤了锤自己的脑门,怎么平日里不关注关注朝廷大事呢。
“姐,你还是别为难自己了吧。要不咱们还是写封信,送去给爹,让爹自己拿主意吧。”
容齐在一旁小心翼翼开口。
“咳”容姝轻咳一声,微微颔首,“你说的有道理,爹做官这么多年,肯定有法子的。”
她才不想承认自己什么都没想到呢。
两人三下五除二写好了信,交给管家,算是解决了一件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