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来你可能不信,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我觉得这小团子还真有可能是石策的亲生的。每次瞧他小小的身子站在和他身高极不相符的灶台前翻炒着菜,我不由觉得有几分内疚。
本来当他只是在石策面前说了大话,没想到人家洗得了衣服,做的了饭,不用我操心他睡觉,每天还早早地在我床边负责把我叫醒。
对此我觉得很苦恼,一个人可以废柴,但如果废柴到比不过一个三岁的孩子,那岂不是祖宗都会气得从坟里跳起来?
虽然石策曾经私下同我说,别瞧这孩子长的小,要真算起年龄怕是三百岁都打不住的。但这话其实并没有对我起到什么实质性的安慰效果。
但这还不是这孩子最可爱的地方。
当他抱着不知道从哪里捡来小动物一派天真的在我身边坐了,瞪着他那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时不时地将我望了。老夫的少女心简直受到了一万点暴击。
节操是什么?能吃吗?多少钱一斤?我送给你好不好?
我也曾经询问过他的姓名,想着即使以后终要别离也不至于只能管人家叫个小团子。他听到我问他这个问题,显然看着心情很好,坐在椅子上一双悬空的小短腿来回晃动着:“石黄。”
“石头大王?”我脱口而出。
石黄鼓了鼓脸,冲我大喊:“是石黄石黄,黄黄黄,黄颜色的黄!娘亲你真是个大笨蛋!”
••••••
我在仙境里的每一天过得其实都很忙。
石策临行之前将那本薄薄的册子译了,叮嘱我哪怕是没有学会,却一定要将其中的内容印刻在脑子里。
我想这大概是因为仙境里的东西威力太过巨大,不能让它流于凡间。所以即便是翻译本,这本剑谱到底是不能由我带出去的。
石策还叮嘱我,不论是兵器库还是丹药房,若是要移动什么,或是将什么东西带出境外之境。都需得起祭坛,做法问天,算是向仙者询问这些东西是否能带出去,得到肯定的回答后一切方才能有动作,切不可存了贪念。
对此,石黄倒是显得不以为然。在同我睡觉之前总是和我说这兵器库里种种兵器的用途,末了总是要加上评论一句:“娘亲用这个挺好,用那个也不错。”
我同他说起石策临行前的吩咐,又是为难不知道这作法应当如何做。石黄抽抽鼻子:“这些东西在这里一放就是好几百年,这都得发霉了。仙人哪有这么小气,娘亲需要的话就只管拿去。战场上刀剑无眼的,再把娘亲伤了。”
听他这样的言语,倒是让我觉得无比惊讶。石策说这里的精灵守着仙界的秩序,是不能离开此处的。但我瞧着这石黄,不仅是对我与石策了如指掌,对外头的事情也是了解的一清二楚。
“你是从来都在此境生活,没出去过么?”我不解地问他。石黄笑笑:“爹亲自己对着境界事情的了解也是从不知道多少代的之前的老黄历中学习的。娘亲怎么就能知道他说的事情就是真的呢?”然后又装作恍然大悟地“啊”了一声,“我怎么给忘了,娘亲的智商都给爹爹了。”
对,就是抓住一切机会对我冷嘲热讽这一点和石策格外的相似。
我揉了揉鼻子:“你是这个世界的生物,为什么非和我们扯上关系。其实我觉得石黄这个名字实在是有些不好听。”他将脑袋往我怀里靠过来,蹭了蹭:“因为我喜欢爹爹娘亲呀。”然后一把环住我的腰又说,“这名儿不好听吗?那娘亲再给我取一个名字吧。”
起名儿这事儿从古至今都是一个难题。
但凡父母者都希望在孩子的名字中添上很多寓意,想要这个名字即响亮又文雅。然而这个度却极难把握,我就曾听过有个姓齐的,最后给孩儿起的名字是齐得隆冬强。当真是一道惊雷落地,大约哪个人听了他孩儿的名字都忍不住被带出一个节奏。
我这类似于临时临时抱佛脚的文化水准,要起一个德艺双馨的好名字,那可真叫为难我为了。我心里寻思着,要不等着石策回来,我同他好好讨教讨教。看看如何起给孩子起名字才能博个出彩。
却忽然又想起一事,看着孩子的意思,他是能够自由出入两个世界的。看他现在对我这软磨硬泡一抱抱得不肯撒手的样子,大概也是要同我们一起出去的。这若是他在外人面前突然一句:“娘亲,爹爹。”
这可怎么好?
我倒也就罢了,权当是一个笑话。可石策是有家室的人,这不存心给温姐姐找不痛快呢。那孩子还在期待我给他起个惊世骇俗的名字,却听我说:“小黄啊,你如若有朝一日随我们出去了,就不能将我和石策当做你父母了。”
他愣了愣,有些不解:“娘亲是不喜欢爹爹?”“这不是喜欢不喜欢的事情。”我觉得这个问题很难解释,组织的语言想着如何能和他简洁明了地说明白,“石策是有家室的人。你若是让旁人误会了我与他之间的关系,会让我和他的情况变得很••••••很尴尬。”
那小子像是很不屑地哼了一声:“娘亲就是喜欢爹爹,还怕人知道?别人不知道你便不喜欢了?真虚伪。”这孩子一句虚伪当真是戳进了我的心窝子。
我其实很想同他好好理论一番,却不知道应该从何说起。在我的本心里,觉得他说的诚然不假,只是这世上许多的事情本来就是做给别人看的,若是这世上的人都似他一般活得真实洒脱,那这世上会被剖露出多少难以启齿的可笑心思。
我抬起手在他的脑袋上揉了揉,自嘲地笑起来:“你说的对,娘亲是个懦夫。你不要学娘亲,若是以后遇上自己心仪的人,要好好地珍惜啊。”
石黄大概是觉得自己话说的有些重,将我抱得更紧,声音难得有些闷闷的:“我知道了娘亲,我会听娘亲的话。若是我们出去了,我就叫你姐姐。在人前我就是你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