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得姜九凰又是心血上涌，但又知道着嘴皮子上头的工夫自己确实是比不过他，心下不甘：“用不着您老人家操心。”
然而老蛇妖自觉得自己这番话说的情深意切，要是寻常女子听了总应该掉掉眼泪和自己互诉互诉衷肠什么的。可是姜九凰的反应好像和自己想得有些不一样。这就引起了老蛇妖的不满。
他迎着姜九凰，淡淡道：“总之不许你这样。以后想我要想到我来，也不准再搭理石策。不许他拉你的手，也不许他抱你，至于成亲之事你更是想也别想。”“你是不是脑子有什么毛病？！”姜九凰忍不住犯了个白眼给他，“谁说要嫁他了。”顿了顿又小声说，“不嫁给他，就老死在姜家的山里。”
老蛇沉吟：“要不你和我走吧，不呆在山里也可以。”
“那我会死的。”姜九凰将头埋得更低，声音都有些闷闷。
“有我在，你为什么会死？”老蛇奇道，“你是不相信我会治好你？”美人忽然抬头，满目的坚忍：“我不会做你的鼎器。”
“啊？”
“我不会为了我的性命做你的鼎器！”刚才因为害怕而涌上的眼泪才刚刚消退。此刻感受到屈辱，那些消退的眼泪又细细密密地爬了上来，全都紧挨在姜九凰的眼眶中。
那双漂亮的眸子含着眼泪实在好看，老蛇虽然看着觉得很欢喜，但是却不明白她为何而哭：“那就不做。”“那你，那你••••••”他回答的这样漫不经心，叫姜九凰讶异非常。
却看见那从来不正经的蛇妖难得正经的一字一句：“我从没说过要你交换什么才肯救你的命。”
“你说什么？”大脑接收到了这个信号，却叫姜九凰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反应。有些呆呆地回问。蛇妖很有耐心，又重复了一遍：“我从来没说过要你交换什么才肯救你的命。”末了还补上一句，“这是你说的。你们凡人的规矩多，我以为不这样做你的心里会不好过。”
这样一说那条老蛇离去的时候那种漠然的情绪便很好解释了。姜九凰有一种顿悟的感觉。怪不得他说凡人虚伪，那是因为妖精的内心是在是很单纯。
他原本就没有想过要从自己的身上得到任何的回报，要救也只不过是因为自己想救。是自己故作了清高，惺惺地做作态，非认为对方的意思是一物换一物。这样的妖精原本就已经没什么心愿，左右不过是活得太久太无聊了，想找个伴儿。
而自己却又在对方开口后怒不可遏的，觉得是侮辱是羞耻，为了自己那一点点可怜的自尊心将救命恩人一顿臭骂。想到这里姜九凰不由觉得脸上似乎有火在烧，那是羞愧，为自己心眼太小而觉得羞愧。
换做是自己面对着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的人，出尔反尔将自己的一顿臭骂，那自己肯定是再也不愿意看见他的。也难为他竟然还愿意听到自己的呼唤就藏在暗处，还愿意出来找自己，还这样跟在自己身后傻乎乎的吃闷醋。
“那你，你不怕我死了么？”她听见自己的细若蚊蝇的声音在几千米以上的高空中响起，老蛇歪着头：“我说了，我不会叫你死的。这个诅咒虽然麻烦了些，但并不是不能解。”
好像是彻底叫这蛇的反应给刺激到了，姜九凰一跺脚，脸上带着娇俏的表情恨声道：“我是人。就算和你在一块儿，百年之后总是要死的。到那时你怎么办，把我的尸身一埋再去找母蛇吗？还是，还是你••••••”
妖的生命岂是千年万年，可自己凡胎肉体，虽然有点小道行也不能说是白日飞升的料子。别的倒是不怕，大抵自己不讨厌他，甚至今日看着还觉得喜欢得很。可是却不希望连累了他。
两人相处的时日不多，她自然不会自恋到认为这老蛇因为她的一张脸爱她爱得发疯，大约摸就是觉得有些好感可以相处。可是日后呢，若是真的心中动了喜欢，他会不会觉得难过，若是习惯了两人的生活突然回到一个人会不会觉得很难过？
这问题问的尖锐，饶是老蛇也不由要想一想。
站在无边的天空上望着底下渺小的世界，他只身一人活过了那样久那样寂静的岁月其实也没有觉得多么的孤单。可是偏偏就是在那样一场冬眠中被面前的少女叫醒。泥菩萨尚有三分火气，起床气冒顶的老蛇当然不肯就这样轻易放过对方。
可是和她呆了这些天，越发的觉得她有趣。平时看起来冰冰冷冷，作息规律，待人接物也十分地有礼貌。可是逗一逗就能发现她心底里头藏着那样活泼的性子，越逗越开心，越开心就越停不了手。
他认真，看着姜九凰一板一眼道：“我去找你。”
姜九凰的眉头轻轻一挑：“找我的转世吗？”蛇妖点点头。姜九凰笑着再问：“要是我成亲了呢？要是我不喜欢你呢？”蛇妖又认真地想了想：“那我就把你绑走关起来。让你每天只能看着我，只能想着我。不过我一般会找阎王商量商量，提前去等你然后把你抱走再把你养大。”
姜九凰又捂着嘴笑：“那要是我长得不好看了么？”蛇妖这回没有再想，只是低头，冰凉的嘴唇在姜九凰的嘴唇上蹭了一下。没有想到他会突然亲人的姜九凰浑身一机灵却没有躲开也没有骂人。
确定她不反感也不讨厌，老蛇的嘴唇又凑了上去，又嘬了一下，再用那不咸不淡的眼神看着她：“亲起来也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同。”
姜九凰现在脸上烫得可以摊鸡蛋，听到老蛇这么一说，歪着脑袋有点不解：“什么叫没什么太大的不同？”老蛇很诚实：“我觉得你没有我第一次看到你这么好看，可是亲起来没什么不同。”
好吧，勉强忽略掉没第一次见面那么好看。姜九凰更是不解：“这不是你第一回亲我吗？”老蛇这回突然静默，好像有点挣扎。要是告诉她在很早之前，在他第一眼看到她觉得很好看的时候，就已经亲过了。
只不过她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