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陌咬了牙,恨恨剜了我一眼,对着雀楼云叩下去:“请父王念在小妹初犯,饶了她吧。”
“看来我这千刀万剐的刑罚是罚在你们头上了。”帝王的声音凉凉,“要不这一个两个的为何要倒在地上叩拜不停?是我说什么了么?”雀陌松了口气,转头对着我又是一瞪,仿佛我再说什么他真的会活吃了我。
在心里暗暗地翻了个白眼,我也不是真的傻,不过同父王客套客套把戏做个全套罢了。但这不代表我是个真正的怨大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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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头一回进入这个代表了朝中最私密地方的御书房了。只不过没有君王的召见,自己这样贸贸然的前去却是第一回。
罗玄州面对着那个专注看奏章并没有用正眼望向他的君王,手心里因为紧张而微微地冒出了一层细汗。他对雀楼云本能里头有些畏惧,思虑再三,他开口:“君上,微臣本次前去陈国谈判,发现对方已经拥立了新王并且对雀楼云和萧碑泰两人的所作所为一概以不知处理。”
眼皮微抬,却见雀楼云依旧似乎十分专注认真地注视着手中的奏章。还时不时留下了朱红色的批注。不知是自己哪里做错,还是雀楼云有意要对自己施压,罗玄州心中惴惴不安,各种猜测纷纷浮现。
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继续说下去。
静默了半晌,面前不动如山的人终于开口:“只有这样么?”
如同被点醒,罗玄州连忙接过话头继续答道:“我同对方交涉数日。对方终于答应一开始君上定下的标准的。臣这才即刻班师回朝,向君上请命。”
雀楼云的语气平平面无表情,手上的朱笔都未曾停顿一下:“知道了,下去吧。”公事交代完毕,罗玄州却依旧坐在原地没有离去的意思。只不过放在膝盖上的一双拳头握的更紧,只不过这次不仅是手心里有汗,就连背脊上都开始觉得发痒发烫,滚落的汗珠聚集的多了将原本就已经不太厚实的衣服给浸透了。
一炷香的工夫过去了,罗玄州依旧没有动。
其实在他甫一进入屋内,雀楼云就知道这回他并不止要前来回报公事那样简单。只不过战后的建设工作,还有各地被杀死的官吏填补,桩桩件件都需要他劳心劳力。是故才没有理会他今日的反常举动。
不过他也想看看,这个年轻人为心里的那桩事情能够做到什么地步。
又是一盏茶的工夫,罗玄州到底是坐不住了。站起身将自己与雀楼云隔开了一段距离,跪下恭恭敬敬地又行了一个大礼。脑袋在地面上叩了三叩,腰杆才直立起来:“君上,自从见到了德音公主,微臣便夜不能寐食不下咽。微臣真心爱慕着公主,虽知自己现在官职低贱配不上公主。但是依旧想要自不量力,在此求娶公主。”
那只一直不肯停歇的朱笔终于停顿,雀楼云抬起头,静静地看着那处跪倒得的人。原本还敢直视着君王的罗玄州,在与雀楼云目光相对的那一刻下意识地就脑袋低下。忽然想起自己本身就是身份地位,提了这种条件便更不能怯懦。
那双眼又缓缓地抬起,只是眼神中依旧带着难以掩饰的诚惶诚恐。特别是在读取到雀楼云眼中那一丝丝的嘲讽意味后,那种诚惶诚恐变得越发的浓重。几乎是有人要将他的头皮掀开,叫他止不住地跳起想要逃跑。
这样的局促不安显然是叫雀楼云发现了。他干脆放下朱笔,整个人懒懒地往后倒去,像一只高贵优雅的猫。特别是那略带恶劣的眼神,更像是像在捉弄了别人后欣赏对方表情的猫咪:“你害怕朕?”
“君上天子威仪,微臣仰望君上龙颜心里感怀尊崇。并非恐惧,而是敬仰到不敢逼视。”罗玄州连忙低头,口中熟背的溢美之词此时源源不断地倒了出来。雀楼云发出一声嗤笑:“朕这一辈子听过很多的恭维话,说的像你这般没有水平的倒还真是不多见。”
“微臣一介武将粗人,内心关注的就是如何打仗保家卫国。这种言辞实在是••••••”“那也就是说,你承认你方才所说的是恭维话?”雀楼云浓眉一挑,眼中戏谑的神色清晰地叫罗玄州脸色越发的窘迫。
他结结巴巴地达到:“自然不是,方才是微臣一时失言。”雀楼云按着椅子的手柄站起,脚步徐徐。一边走他一边问:“你可知道,若是去到陈国的人是朕,朕会这么做?”
“微臣不敢揣测圣意。”不知君上说出这话的意义为何。罗玄州虽然算不得聪明,却也知道言多必失的道理。干脆就不去猜测。
“若是朕,他们第一时间未肯答应朕的条件,那再打一仗又如何?他们陈国庄家死了庄嫡戎,国师随着国主不知下落。即便推得干净,他们的兵力亏损严重,折了诸多重臣还有余地摆什么架子么?”雀楼云抚摸着花瓶中插着的天堂鸟,仿佛漫不经心。
“微臣••••••”“你又知道若是石策出使,他又会怎么做吗?”拉过天堂鸟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有皱起眉头仿佛嫌弃着这花的无味。
罗玄州被抢了白,对雀楼云的目的更是无从猜测,只好再答道:“微臣不知。”
随手弹开那花高耸笔挺的根茎:“若是石策,他当场就会砍下对方谈判者的一截手指头。已经衰败的国都,还有什么资格在他面前摆谱呢?所以不管是我还是石策,谈下这个问题都只需要瞬息。而你••••••”雀楼云的目光重新回到了罗玄州的身上,“你用了多久呢?”
这会已经不能用流冷汗还形容罗玄州内心的感受了。君上的这一番话,明明确确地是在嫌弃自己的能力。从小养成的自卑感在他的脑海中不断回放着这句话,以至于无暇思虑其他。
“我的鑫儿值得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男儿。”在提到那个阿梧为自己留下的小公主时,雀楼云的面上忍不住流露出骄傲之色,“要说我心中最合适的人选非石策莫属。只是可惜了••••••”
可惜了他与温家有联姻的情谊,若是娶了鑫儿便更是尊贵不可及。他了解石策,更知晓他的忠心。他担忧的只是在石策百年之后,他的孩子会借着这样的关系谋取他的王位。
而凤国的王位,只能姓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