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衍之于是沉默下去，对于这个话题闭口不谈。
如果说事实如此，那宋昭南的确算是帮了不小忙，至少在医德医风，以及专业素质上，他没什么值得被质疑的。
“宋医生辛苦了。”慕总矜贵地颌首，就算是道了谢。
“慕总不必客气，都是我的分内之事。虽然不必要，不过我也要感谢慕总，在仁和置于风尖浪口的时候及时出手。”
“不必感谢我，”慕衍之微微抬了抬手制止宋昭南，“我是看在阮阮的面子上。”
倏而声音沉了沉，氤氲上来几分喑哑，“力所能及之内，我不会拒绝她。”
就当是因为愧疚，下意识地想要去补偿。
宋昭南眸光阴沉，两人眸光交汇，“阮阮是个很好的女孩子，慕总如果不能给她承诺，还是自觉保持距离，还她一份清净为好。”
看出来慕衍之想辩解，他又及时打断他的话，声线冷而沉，丝毫不见以往的温和无害。
“想必我不说慕总也很清楚，慕总跟阮阮之间这段短暂的婚姻给她带来的伤害很深刻，以至于直到现在她都接纳不了任何一份感情。”
每次只要他试探着往前迈出去一步，小姑娘就跟受了惊的小兔子一样，飞快地躲进自己坚硬的外壳，只留战战兢兢的一对小耳朵在外面。
慕衍之凤眼微垂，浓密的眼睫遮住眸底的复杂。
他都知道，并且还很清楚。
“还有一点，阮阮打算去西藏支教，这件事我想慕总神通广大，应该略有耳闻吧？”
慕衍之避开宋昭南讥讽不屑的眸光，艰难地滚动了两下喉结，发出一个单薄模糊的字音。
“嗯。”
不过……顾启荣不是不让她去吗？他这才把心放回肚子里。
“阮阮的父亲很坚持不让阮阮去支教，不过阮阮跟他僵持不下，原计划就是等顾先生出院之后她就去的。”
怕消息不足以引起慕衍之的重视，宋昭南慢悠悠地加上一句，“独身一人，去喀什的希望小学支教，为期半年，另外半年是给自己的放松时间，游山玩水，再回来就是一年以后了。学校已经联系好了。”
“……”慕衍之剑眉微蹙，似是不理解为什么顾阮阮会做出来这样的决定。
然后朝余年使了个眼色，后者拨通一个号码，去阳台的角落里交代着什么。
“慕总，既然决定放手，那就应该断得一干二净才是，让阮阮再也生不起来关于你的旖旎心思，同时也是对常晴小姐的尊重。”
“我说过不用你管！”慕衍之低低地吼出声，一扬手，打翻了一只白瓷杯。
是跟顾阮阮那只配套的，上面是一只猫，姿势安稳优雅地趴在地上晒太阳。
就这么一个痛快甩手的功夫，就只剩下“啪嚓”的脆响，以及一地狼狈的碎片。
被提及念叨的另外一个正主也遇上了些棘手的麻烦事。
《致遥远的你》拍摄周期预计时长三个月，加上两个月期的后期处理制作，以及官方宣发推广需要花费的时间，正好能赶上半年后的春节档。
这种贺岁档一般都是欢欢喜喜的剧情设置，最后加上HE的结局，皆大欢喜，符合观众传统的审美趋向。
贺岁档的流量更是屡创新高，能排上贺岁档的片子，很少有话题度跟不上的。
今年突然加上一档青春文艺片本来就是不合时宜，而且大概率会直接扑在国内各大院线票房这块。
更何况原本就是紧锣密鼓的拍摄周期还出了意外。
这次贺云舒倒是没蹦哒出来出幺蛾子，而且跟一只鹌鹑似的，缩着脖子躲起来，根本不关心这边的事。
万年冰山的路影帝，居然都能被常晴招惹到忍无可忍。
“罢工！违约金去找我助理，我不拍了！”路影帝随手把领结上点缀的深蓝色蝴蝶结拽下来，捏在手上把玩一二，然后动作潇洒利落地丢在地上碾压成泥土。
“我老公好帅！”
“寒寒妈妈爱你！妈妈真的好爱好爱你！”
“寒寒走！咱们回家！不拍了！我们赚钱养你！”
“不跟土肥圆合作，拉低我们寒寒的时尚价值！”
一群路易寒的忠实粉丝一窝蜂地从警戒线之外冲上来，疯狂挥舞荧光棒，荧光发箍，以及应援条幅。
坤爷又哼笑一声，颇为漫不经心的模样。
“要知道，我这可是看在阮铭嘉的面子上，旁人可没有这么大的脸面。”
阮祖天支支吾吾，只敢盯着自己的脚尖，搓了搓手，哀求出声。
“坤爷，求您让我再想想成吗？”
“可以，我数十个数，场子不等人，你要过去就马上，要不就留下两根小手指，坤爷我冻上冰给阮老爷子送过去。”
真的有人开始数数，不急不缓地从一到十毫不停歇。
阮祖天额头上冒出来一层冷汗，呼吸急促，一双充血的眼睛通红可怖。
良久，他才听见自己声音喑哑，“我去！”
坤爷满意地笑了，隔空拍了拍阮祖天的肩膀，“好小子，这才对嘛。”
脑海里仍旧是一片空白，弥漫着一地的血，阮祖天悄悄开了门，没惊动任何人，往地下赌场赶过去。
“老爷子。”管家叹息一声，站在阮铭嘉身后，弓着腰，没吱声。
阮老爷子以手抵拳横在嘴边咳了咳，泛白的唇就染上几滴血，看着精神了些。
“阿澜，你说我做得对吗？”老人家眼神空洞，对着窗外的点点星光发愣。
管家垂下眼，收敛起来眸底的复杂，“老爷做的都是对的，阿澜永远听老爷的。”
“咳咳咳……”殊料阮铭嘉听见这话情绪波动，咳得更厉害起来。
“阿澜，我不后悔。”阮老爷子坚定道，心底一片苍凉。
人到暮年，该后悔的早就后悔过了。
“我知道，老爷没做错，是小姐和少爷不肯听话，老爷都是为了他们好。”
“嗯……每个月固定拨给祖天的钱一分都不能多。”阮老爷子又叹了口气，声音低下去，“看顾点他，别让人真的断手断脚了。也不许让他再借高利贷。阮阮那边也别放松。”
好啊，他不是说他没钱还账吗？今晚他就露一手，赢个大彩头，闪瞎他的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