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宋昭南是计划要在拉萨待一周左右,但是小姑娘留恋这家民宿的温暖,就往后拖了又拖。
终于还是在一个阴沉沉的早上打包行李离开了。
阿婆很是舍不得,抱着顾阮阮不肯撒手。
跟她脸贴脸,很是亲昵,有眼泪在她眼里闪光。
一个穿的是藏族的传统服饰,另一个是时尚且温柔的长裙,一老一少,站在一起格外和谐。
抬头看看天,大概也知道这是离别的日子,所以很应景地并没有放晴。
“怎么这么快就走了呢?再多陪阿婆住两天,反正天不好,路上再下雨了,就走不远了。”
“不了,谢谢阿婆,我们有机会多回来看看您的,已经约好去那曲的车了,司机赶时间,我们不好让人家等。”
宋昭南温和道,在一边安静地等着两位女士完成告别。
阿婆没什么好带给顾阮阮的,就给她装了满满一袋子的风干牛肉,又灌了两大瓶奶茶给她路上喝。
“记得回来看阿婆啊!”
已经坐上车走出去老远了,阿婆那瘦弱年迈的身影还依稀能看得见。
顾阮阮忍不住又红了眼眶,捂着嘴呜呜地哭起来。
短短几天的相处,这个老人跟自己相处的一点一滴又像回马灯一样,在脑海里回放起来。
明明不是亲人,但是彼此相处起来非常舒适放松,阿婆就像一个真正的长辈那样,无条件的包容宠溺她这个小辈。
“不哭,阮阮,以后我多带你回来看看阿婆,见面的机会还很多,现在只是短暂的分别。我们就去那曲实地考察一下学校的环境,就重新回来住阿婆这儿好不好?”
小姑娘一哭,宋昭南就觉得自己的心像被人恶意地打了一拳,酸酸的,涨着难受。
“嗯,我们一定要多回来看看阿婆,她真的是一位特别特别好的老人家。”
明明自己习惯早睡早起,连吃饭的时间也是固定的,却包容她赖床不起,早餐的时间一推再推,奶茶一直温在炭火上,就为了让她一起床就能喝上一口新鲜出炉的奶茶。
还会迁就她的生活习惯,夜里准备一壶温水在厨房,旁边放着一叠新鲜烘培的曲奇饼干。
点滴细节处,其实是最能看清人品的。
“嗯,咱不哭了啊,乖乖的,等会儿路过蒙古包,我带你吃烤羊肉。”男人动作轻柔地替小姑娘抹干净眼泪,一边柔声细哄。
小姑娘还娇气兮兮的,说是不哭了,但是抽抽搭搭,眼圈还是红的,桃花眼眼尾泛着浅浅的粉,看起来有种凌乱脆弱的美。
好像用点力气就能烟消云散一样脆弱,让人忍不住去保护,疼宠。
小姑娘无肉不欢,烤羊肉显然是心尖新宠,一听见就明显亮了眼睛,身子也坐直,绷得紧紧的。
“说好了,你可不许反悔。”
她眼神里有点儿警惕的意思在,是因为有一回吃肉吃太多了,积食,大半夜上吐下泄,不光宋昭南睡不好,连阿婆都被折腾了起来。
大概是想起来这一茬儿,顾阮阮觉得有点不好意思,眼神躲闪,不敢看宋昭南,但是又舍不得放弃到嘴的烤羊肉,就很纠结。
小眉毛都拧巴到了一起,是肉眼可见的别扭。
男人好笑,就觉得小姑娘的表情可爱简直到了极致。
“嘿!小丫头!你老公对你真好哇!”
前座的司机爽朗地笑,从前面的镜子里看他们俩。
顾阮阮愣了愣,樱花花瓣一样的嘴唇哆嗦了下,赶紧摆手解释,“他不是我老公。”
这也太尴尬了,上回还说是男女朋友,这回直接跨度到夫妻关系了。
小姑娘脸皮薄,暗地里拿胳膊肘捅了捅男人,男人轻笑,随声应和她。
“没错,我们只是朋友。”
“哦~我懂,我懂,耍朋友嘛,你们年轻人都爱搞这些。”司机大叔了然地点点头,表示理解。
他的普通话并不标准,听起来怪腔怪调的,也就让顾阮阮加剧了这种别扭的感觉。
宋昭南这回但笑不语,不再解释些什么了。
“我们也不是耍朋友……”总觉得司机大叔好像误会了什么,顾阮阮着急忙慌地又想解释。
“我懂,我都懂。”司机这回明显很敷衍,跟宋昭南相视一笑,看起来很有默契。
小姑娘只能一个人生闷气,明明根本就不是那回事,朋友,亦兄亦友,怎么从司机的眼神里,就透着浓浓的笑意呢?
路线是提前找好的,中间要经过一片无人区,但是所幸并不太长,车上又备好了一应生活必需品,车子也加满了油,所以并不需要担心。
晚上停下来休息,两位男士轮流守着车。
只有顾阮阮睡得没心没肺,在后座蜷缩成一团,身上还盖着一张薄毯。
司机是跟宋昭南轮流值夜的,不过俩人暂时都不困,就坐在前排低声聊起天来。
这片虽然并不算荒凉,但是来来往往的人并不多,而且十有八。九来者不善。
为了照顾小姑娘的休息,车里只开一盏灯,昏昏暗暗的,只能模糊辨清楚身前的人影。
半夜实在困了想抽根烟提提神也不行,车里是封闭空间,烟雾飘散不出去,一打开窗户,冷风就嗖嗖的往里头灌。
于是司机递给宋昭南两颗槟榔。
“喏,吃这个,也管用。知道你是医生,看不上这些垃圾食品,不过听我的准保没错儿,我们夜里跑车,都是靠这玩意儿续命。”
司机实在犯了烟瘾了,不抽一根解解馋不行,就下了车,靠在一边的树上吞云吐雾。
有人靠近,静悄悄的,抱着目的。
司机发现了,眯了眯眼,立即把烟揉灭,也悄悄跟上去。
是个精瘦精瘦的小伙子,手上拿着工具,弓着腰,缓缓靠近油箱。
偷油贼来了。
司机脚步放得极轻,而且夜黑风高,连月光都不见,伸手不见五指的时候,根本就注意不到身后有个人围了上来。
然后出其不意地,称对方全神贯注的时候,一把把他压在地上,死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