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不在乎,不过如果是你,我想,我很乐意被你抬着走。”慕衍之咬牙切齿,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凤眼带着探究,意味不明地看顾阮阮。
男人高大健硕的身体霍然站起来,像一头猎豹,锁定了猎物,不紧不慢地走过来。
阮阮站在原地保持不动,桃花眼里是丝毫不加掩饰的嘲讽,挑衅。尽管下巴还隐隐作痛,不过气势上总归没败下阵。
脚上踩着高跟鞋也才堪堪够到他肩头,扬着下巴瞪他的模样,像极了被惹恼的小兽,下一秒就要亮出来锋利的指甲,狠狠往敌人脸上挠一道。
“去做饭,我饿了。”慕衍之理所当然地命令顾阮阮,像以前的很多次一样。
慕总养尊处优惯了,这次在顾阮阮这儿过了饭点也没能吃上一顿饭,心里憋闷得很。
倒不是缺这口饭,而是慕衍之什么时候不是被众星捧月似的恭维着,尤其是这女人,以前就算不是谨小慎微,也是小心翼翼一切以他为重。
现在的落差太大,慕总表示不是很能接受。
偏偏他又不好跟顾阮阮发泄,阴冷的目光就锁定在了无辜的丢丢身上。
这小子,看那一甩一甩的胖屁。股,就是一副欠挨打的样儿。
眼看自己儿子被眼前男人凶得直缩脖子,顾阮阮顿时就不干了,柳眉倒竖,两手叉腰,毫不示弱地剜一眼慕衍之。
活像是护犊子的老母鸡。
有什么事尽管冲她来,欺负她儿子算什么本事。
“慕总有病就赶紧让余年带您去医院瞧瞧,我这里不招待,医药费多少您尽管报账,我这庙小容不下您这尊大佛,您还是该去哪儿去哪儿吧。”
顾阮阮眼角眉梢每一处都带着明晃晃的不耐和厌烦,说完一眼都不愿意再看慕衍之,径直走过去把丢丢抱起来放沙发上坐好。
“妈妈给你吃橡皮糖好不好,咱们不理你爸,不可理喻的疯子。”
女人果然是变脸如翻书的生物,上一秒还对慕衍之各种嫌弃,对着一只狗子一转眼就摆出和蔼可亲的一张脸,温暖明媚地笑摸狗头。
角落里立着的余年浑身冷汗涔涔,犯错的小学生似的垂着头,生怕慕衍之把战火蔓延到他身上。
这顾小姐离婚之后还真是……舍生忘死啊,敢忤逆慕总的意思,还敢在他跟前故意挑衅,尤其是在他并不是心情很好的时候……总觉得这顿饭风平浪静吃完很难。
丢丢兴奋地嗷嗷叫,黑溜溜的眼珠一瞬不瞬地盯着顾阮阮的动作,看她拉开抽屉,取出来一包苹果味的,撕开包装递给它。
出乎余年意料的是,慕总并没有要发作的意思,只用力地抿了抿唇,抬起腿,纡尊降贵地坐在狗子旁边。
只是气场比起平时愈发可怕就是了。
丢丢正对着电视,他这个位置就有点偏了,看电视要要微微扭着脖子。
偏心眼的女人。
他在她心里,地位还不如一只狗。
慕总不善地如是想,森冷的气息呼呼地往外冒,直往一人一狗身上招呼。
这个认知太让人心寒了。
顾阮阮也诧异慕衍之从来没有过的好脾气,不过她并不在意,此时正专注于调台,嘴里还轻柔地哄丢丢。
“想看什么频道就告诉妈妈,待会儿妈妈要做饭去了,不能陪你玩。”
她这话一出口,室内的两个男人同时松了口气。
慕衍之淡淡地看了眼余年,后者会意,马上出去安排了。
有饭吃了。
狗子乖巧懂事地嗷嗷叫,后腿撑着身子立起来,湿漉漉的舌头欢快地往她脸上招呼。
一道意图杀狗的目光阴冷地落在丢丢身上。
阮阮笑着躲开,实在招架不住儿子的热情。
“别闹,儿子,乖乖看电视,妈妈待会儿给你做好吃的。有太阳蛋,给咱们丢丢吃两只好不好?”
她轻轻点了点它圆溜溜的鼻头,引来丢丢猛地打了个喷嚏。
阮阮的眼神柔和得能滴出水了,被它的动作莫名戳中萌点,简直想亲亲抱抱举高高,使劲儿rua它有木有!
一边的男人实在忍无可忍,腾地一下站起身,揪起丢丢后颈松弛的皮毛就把它整个儿拎起来。
可怜的狗子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兀自拼命扑腾,四条小短腿在空中打着转转,黑黝黝的眼求救地看向阮阮。
还有半颗尚未嚼碎的橡皮糖,绿油油的,还沾着透明的口水,从嘴角骨碌骨碌滚下来。
浑身的重量都挂在一小块皮肉上,丢丢痛苦地哼唧,呜呜咽咽的,委屈又可怜。
它不要跟坏爸爸生活了,它要找妈妈,带妈妈找新爸爸。
“慕衍之你发什么疯!”
顾阮阮心疼得眉毛拧成一枚死结,劈手想把丢丢从慕衍之手里抢回来。
慕衍之占着人高马大的优势,丢丢被他举得高高的,顾阮阮踮起脚才勉强够到耷拉下来的尾巴尖。
“你对它那么好,那我呢?”慕总很认真地生气了,轻易哄不好的那种。
顾阮阮:???!
跟一只狗争风吃醋?!
慕衍之怕不是疯了吧!
“你先把它放下来,它难受。”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眼看丢丢都嘴歪眼斜,黏糊糊的口水拉成细长的银丝淌下来了,顾阮阮心里一揪一揪地疼。
儿砸,亲生的!
指望慕衍之这个莫得感情的工作机器良心发现还不如指望母猪会上树来得实在,阮阮咬了咬唇,朝慕总伸出了罪恶之手。
她把慕衍之挠了。
往他手背上,恶狠狠的,毫不留情地抓了一把。
然后趁他不注意,把狗子从他手上抢了回来。
丢丢也会卖惨博同情,两只前爪搂紧顾阮阮的脖子,嗷呜嗷呜地鬼哭狼嚎,其声呜呜然,如怨如慕,如泣如诉。
“不疼了啊,不怕不怕,来妈妈揉揉。”阮阮满心满眼都是心疼,怨怪地瞪了慕衍之一眼,没什么杀伤力,倒像猫挠似的痒痒的。
自觉没理,慕衍之看看手背上沁出血珠的伤口,抿了抿唇,闷闷地坐下,抓起遥控器调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