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阮阮去看父亲之前还在楼下的水果店挑了几样水果。
除了苹果和香蕉这两样看病人常见的，还有芒果和草莓，车厘子这些。
吃的水果种类多对身体也是有好处的。
再到病房的时候就十点过五分了。
顾启荣板着一张脸，一看见她进来就不耐烦地摆手把她往外赶。
“走走走，赶紧走，反正你也不想来看我这个糟老头子，还是麻溜地哪来的回哪儿吧啊。”
哦。
嫌她来得晚了。
宋昭南也不赞同地微微沉着脸，一抬左手朝她示意，“十点五分，你迟到了。”
嗓音并着眸光，都是清冷淡漠的。
明明初识的时候他就是这副性冷淡的模样，顾阮阮莫名就是觉得宋昭南生气了。
并且可耻又没有骨气地感到惭愧。
“那个，路上堵车了，等了半天红绿灯，师傅又不敢加速，就晚了点。”
真相就是她这次遇上的出租车师傅开个车慢吞吞的，即使路段平坦开阔也坚决不肯加速。
一路晃晃悠悠跟残破不堪的老爷车一样慢。
“你打车过来的？”宋昭南语气微微缓和了些，不过目光还是严厉清冷的。
“嗯嗯，我不会开车。”提起来这个，阮阮就悄悄地把眼角耷拉下来，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极了。
她其实是考过驾照的。
不过一连从科目二挂到科目三，五次机会全都用光了，除非重新报名开始学，她又死活不愿意。
“不会开车你还有理了，是我不让你学车吗？找的最好的教练都教不会你，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不争气的东西！”
顾启荣恨铁不成钢地怒目而瞪向顾阮阮，后者悄悄把头埋得更低了。
这事能怪她吗？
还不是那些车性能不好，一个简简单单普普通通的倒车入库就能倒得往树上撞，最后车屁。股呼呼地往外冒烟，因为这一项废了好几辆车。
再说曲线行驶，都怪车曲里拐弯地乱拐，她才一回两回三回四回咣咣咣地往树上撞。
还有那个半坡起步，车总是不听她使唤，熄火还是其次，最可怕的就是上到最顶端的时候呲溜溜溜溜滑下来了。
并且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一直往后溜，直到撞到护栏上屁。股冒烟。
以至于顾启荣连后门都不敢给她开，生怕她上路了真的成个马路杀手祸害别人。
宋昭南适时出声给顾阮阮解围，“没关系，学车本来就靠一些天赋的，阮阮是个女孩子，就算不会开车也关系不大。”
说着他还温和地朝她眨了眨眼。
小姑娘感激得眼睛“腾”一下就亮了起来。
“去洗点水果吧，休息一会儿咱们再去器械室。”
阮阮于是一溜烟儿进了洗手间，洗了满满当当的一碟子水果出来。
她递给宋昭南一串红得发紫的车厘子，转头又给顾启荣削苹果。
不过顾阮阮削苹果的手法很生疏，慢吞吞的，削下来的皮还很厚实。
怪不得这小姑娘挑的都是些个顶个大的果子。
原来知道自己削皮的手艺不精，所以打好提前量，以免最后只剩个果核了。
“宋医生，你快吃啊，现在车厘子很甜呢。”阮阮把切成小块的苹果分别扎上牙签，装碟里递给顾启荣，自己也拎起来一串车厘子。
“嗯，那我尝尝。”他原本想说自己不吃甜食，不知道为什么，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昨天晚上露天烧烤摊上跟马文雍之间的交谈又在他脑里回荡。
那小子笃定地跟他保证，他是爱上顾阮阮了。
他当时还不信，并且心无杂念地干掉两瓶果啤。
不过现在看着小姑娘一脸期待地看着他，又摘下来一颗圆润饱满的塞进嘴里，把一边腮帮子撑得鼓囊囊的，眯缝起来的桃花眼里氤氲满了细细碎碎的光亮。
他突然有点动摇了。
好像有一只纺锤，动作极其缓慢轻柔地从他心口上敲击过去。
或许他可以试试。
只是试一试，反正他三十岁还孑然一身，试一试而已，又有何妨呢？
大不了重新恢复孤独。
他轻轻敛了眉眼，捻着一颗车厘子送进嘴里。
分明味道甜得发腻，宋昭南还是扯出来一抹恰到好处的微笑，“味道不错。”
阮阮刚塞进嘴一颗，没嘴回复他，只笑弯了眼用力点头，又朝他竖起大拇指。
真的很喜欢吃吧。
他心想。
一边看着电视一边吃苹果的顾启荣不动声色地在两人之间来回看了两眼，目光多在宋昭南身上停留了一瞬间。
心下了然，无声地叹口气，随即释然起来。
哎。
儿孙自有儿孙福，宋家这孩子品性不错。
真成就一桩美事也算了了他一件心事。
不过他嘴上还是不饶人，跟念紧箍咒似的念念叨叨地说顾阮阮烂泥扶不上墙云云。
最让顾阮阮叔可忍婶不可忍的是，她爸居然就着学车这个话题，把顾阮阮学车时候的囧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地告诉了宋昭南。
竹筒里倒豆子一样，一股脑儿地全给宋昭南交代了。
并且由此得出一个精辟的结论，她不光不适合学车，而且脑袋瓜子也不大好使。
宋医生微笑着倾听，时不时配合地点点头，表示顾启荣说得对。
这下顾阮阮可是觉得自己活了将近二十三年的脸面在她爸瞎嘚啵的瞬间全都丢完了。
而且还是被人踩在地上狠狠摩擦的那种。
“啊！”她单手捂脸，简直没脸见人，“我不要面子的吗，你给我留点脸成吗？”
这都什么事啊。
车子性能不好能怪她驾驶技术有问题吗？
必须不能啊。
还有宋昭南看她那了然又促狭的眼神……
啊啊啊啊啊啊！
让天上的雷劈了她吧。
“没事，阮阮，叔叔就是一时兴起跟我闲聊两句，我不会告诉别人的。”宋昭南丢给她一个“你尽管放心，我嘴严”的眼神，继续全神贯注地听她爸念叨去了。
“爸，我告诉你啊，我好歹也是正儿八经考上S大的，我的智商没问题！脑瓜子也好得很！”
简直气死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