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饶命！有话好好说，好好说！”阮祖天忙不迭用手去挡，指头死死攥着刀刃不撒手。
“没什么好说的！你就当个准话，是要这条狗命，还是要这赏金？”
有点脑子就知道该怎么选，更何况眼镜蛇的刀可不是开玩笑的，阮祖天甚至能感觉到颈动脉被压迫得血流不畅。
只要再往里面一点点……只要一点点！他毫不怀疑自己马上会窒息而死！
阮祖天心头弥漫上来一阵强烈的绝望，腿肚子疯狂打颤，喉咙里发出来“咕噜咕噜”的动静。
“大哥……这钱到底是我挣来的，您就行行好，让我把欠坤爷的债还了成不成？”阮祖天声音卑微极了，小心翼翼地试探着眼镜蛇的心思。
“不成！诓老子不知道你小子欠了老坤八千万呢，我还就告诉你了，这一个亿，每一个子儿都是老子的，你要么痛快给老子，要么老子宰了你，再把钱抢走，一回事儿！”
杀鸡取卵谁不会，只不过老坤的场子里没人愿意把事闹大罢了。
眼镜蛇说得轻巧，漫不经心地翻了翻刀刃，对着血腥翻飞的皮肉吹了口气，很是欣赏的模样，静等阮祖天做决定。
阮祖天吓得牙齿“咯吱咯吱”打颤，浑身的鸡皮疙瘩都生起来了。
“我给！大哥！我都给你还不成吗？”他也是怂到一定程度了，带着哭腔，苦着一张脸，几乎要哭出来。
“算你识相。”眼镜蛇拿了那箱钱，确认无误，松了刀，随手甩在地上，大摇大摆地走了。
留下一群看热闹的，假惺假意地宽慰阮祖天两句。
“兄弟，没事儿，你今儿牌运好，大不了再来两局呗，咱们哥几个陪你一起！”
“那人就是个二道毛，在咱们这片惯会欺软怕硬，要我说，刚才哥们你就不应该听他的，拼上这条老命也得争取争取自己的钱不是？”
阮祖天像没听见他们说话一样，只是身子滑落下来，一屁股蹲坐在地上，眼神呆滞，不见丝毫精气神。
也是，这么一大笔救命钱，就这么没了，搁谁身上一时半会儿也接受不了。
于是他们又纷纷摇着头离开了，仿佛从头到尾旁观这场闹剧的不是他们一样。
“啊！”囚笼里的困兽一样，男人痛苦绝望地一拳挥向墙壁，眼球充血严重，对着墙面上花瓣绽放一样嫣红的血发愣。
“钱！我的钱啊！”
都没了！全都没了！
老天送他的好运气也都用光了，他再次一无所有。
不，不止如此，他还欠坤爷一个下注的本金，足足有六百万！
八千六百万，这么大一笔钱让他从哪儿找来！
正在他一筹莫展的时候，坤爷手底下的管事就鬼魅一样出现在他身后，阴森着语调，“阮大少爷，咱们坤爷来跟您要债呢。”
这声音像从地狱里传来，阮祖天顿时觉得整个人如坠冰窟，本能地想要抬腿逃跑，不曾想两条腿灌铅一样沉重。
惊恐地回头，赫然是一身黑的保镖，足足有一二十个，各个人高马大，面色森冷肃杀，浑身散发着骇人的气息。
坤爷手下专门负责催收的，其中一个还是刚才视频里面不改色切了别人一根小手指的，印象过分深刻，阮祖天记得一清二楚。
“阮大少爷，您是自己还钱，还是我们替您通知阮老爷子，更或者……按规矩留下两根手指呢？”
为首那人声线淡漠冷清，举着刀走到阮祖天面前，在他手上比划着。
马上有人姿态强硬地把他反剪着手控制住，让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被压在锋利的匕首下面。
金属独有的冰冷触感即刻袭来，刺激着阮祖天每一个感官神经。
“我给钱！给钱！”此时除了求助，他实在想不出别的办法了。
“行！阮大少爷早这么痛快，咱们哥几个也不至于舞刀弄枪的不是？”那人眉开眼笑，马上递了手机过来，不错眼地盯着阮祖天的动作。
阮祖天哆嗦着手，毫不犹豫地拨通了阮老爷子的号码。这时候是凌晨三点半，老爷子照例是要起来喝杯蜂蜜茶的。
“哪位？”
果然，不过响了两声，那边就接了起来，老爷子古井无波的平淡声音传过来。
“爸！是我爸！这回您老人家可一定要救救我！他们来剁我手指头了爸！”阮祖天全然不复平时的叛逆和反骨，声音泣血，带着毫不掩饰的哀求。
回应他的是沉静的呼吸声，没有任何起伏的平静。
这种风雨欲来的平静让阮祖天心里没底，索性哭喊出来，凄厉哀婉。
“爸！我可是您唯一的亲儿子啊！将来阮氏还需要我去继承，您怎么能忍心我被人剁两根手指啊爸！”
没办法，除了感情牌，阮祖天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来别的主意。
听到那边的呼吸声似乎变了变，节奏也愈发急促起来，阮祖天心里这才有了些底气。
还好，还好，他爸再怎么恼恨他不争气，到底是不肯眼看着他被人赶尽杀绝的。
“你欠了人家多少钱？”良久，阮老爷子低沉沙哑的嗓音才传过来。
阮祖天不敢吱声，目光触及到对面那人不耐烦的表情时赶紧报了个数字，小心翼翼的。
“八千六百万……爸！我跟您保证，这次您帮我把这个窟窿堵上，以后我再也不赌了！”
“再赌呢？”阮老爷子叹息了一声，对于这个儿子的失望已经登峰造极。
永远都是这样，一次又一次保证，一次又一次泥足深陷，只能他掏空家底去挽救。可怜他人之将死，连一辈子最看重的脸皮都没法保全。
“那就剁了我的手！爸！我求您了，这次您千万要救救我！坤爷现在就要钱，可我根本就一分钱也没有啊爸！”
阮老爷子唇角溢出来一抹悲哀的笑，他的种，什么德行他还是一清二楚的。
这话不过是缓兵之计，也连带着他能自欺欺人一阵子罢了，用不了多久就变本加厉，愈发放肆起来。